036 蝴蝶效应

  郑畋组织唐军合围长安的时候,准淮南王一直在积极建设自己的小家庭,想把“准”字去掉。

  这日,他正忙里偷闲,在节度使府舍的广场散步。突然,一对野鸡飞来,落在府舍的屋脊上,“呱呱”地叫个不停。高骈没见过这样的事,忙把谋士吕用之叫来,要他卜一卦,看是怎么一回事。

  吕用之沐浴更衣,摆一香案,焚香烧纸,手中挥舞着一把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脸色一变,说:“主公,野鸡到家门口集会,可不是好兆头,广陵城(今扬州)将有血光之灾。”

  “那怎么办?”高骈心里一惊,慌忙问道。“得找个法子化去血光之灾。”吕用之不慌不忙的回答。“什么法子?”高骈迫不及待。“天机不可泄露,”吕用之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主公,等我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没等吕用之想出法子,消息传来,说大唐军把长安光复了。消息又传来,说大齐军把长安收复了。一会是大唐军,一会是大齐军。准淮南王搞糊涂了,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又急忙派人去找吕用之,想从他那里找到问题的答案。这高骈好歹也是一方诸侯,按理,他手下不缺能人谋士,如之前投降他的毕师铎等,怎么总是去找一个方士?这吕用之是何方神圣?

  吕用之,男,本是一孤儿,可他学了一门本事,精通旁门左道之术。随着权势的加强,高骈觉得什么都有了,可精神总缺点什么托。突然一天,他从迷信中找到了答案。高骈视吕用之为奇才,有什么事情,便会主动去询问他。

  派出的人刚刚走出节度使府大门,吕用之便匆匆赶来,对着高骈大喊:“主公,大喜,大喜。”情绪低落的高骈被他感染,精神一振,忙问喜从何来。

  “大唐军光复了长安,朝廷的自信心开始增强;大齐军又夺走了长安,朝廷的自信心受到打击。”这是什么话,谁都懂的道理。高骈没表示特别的高兴,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在增强和打击之中,朝廷必定要寻求支持,找主公帮忙。主公增加军备开支,扩大军队,就完全有理由了。主公强了大了,哪用惧怕什么血光之灾。”

  听到这里,高骈才恍然大悟,连声夸奖吕用之聪敏。于是,高骈向四方发出檄文,声言自己响应朝廷号召,将要入关中讨伐黄巢,奉皇帝旨意,调发淮南地区所有军队八万人、船二千艘。一时间,淮南境内,旌旗挥舞,军势旺盛。

  搞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当然要大量的军费开支。接着,高骈写了封信给僖宗,详细地说明自己为什么不能按皇上要求输送税收。僖宗和阿父回信,表示理解和支持:只要能把长安收复,少用点钱没什么。

  五月十二日,淮南大军开到了东塘。可到了东塘,大军就不动了。淮南诸将领有些郁闷,多次向高骈询问出征的行期。高骈闪烁其词,一会说江河风涛太大,阻挡大军行军;一会说日子不吉利,要选个黄道吉日才能发兵。结果呢,淮南大军没有再前行半步。

  再说李友金他们回到代北,十多天的工夫便招募了三万多名士兵。这些新兵是胡族,粗犷剽悍,暴虐凶横。瞿稹和李友金都无法控制,刚到绛州,部队大乱,不听指挥。

  李友金向监军陈景思建议,说:“我们现在虽有兵将好几万人,可没有出色的将领统帅,是没有战斗力的。我的兄长司徒李国昌与他的儿子李克用,均有过人的勇力和智谋,深受大伙拥戴;陈骠骑如果能上奏大唐天子,赦免他们的罪责,召他们回来任为统帅,就可以使代北诸胡士兵群起响应,贼寇再猖狂也不足为患了!”

  陈景恩听了,认为极有道理。他马上派遣使者到成都行宫去向唐僖宗说明情况,奏请起用沙陀人李克用父子。

  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唐僖宗颁下诏书,批准了陈景思的请求。于是,李友金怀着诏书,带五百骑兵,亲自去鞑靼迎接李国昌、李克用父子。

  终于等来了机会,五月,李克用奉诏后立即率领鞑靼诸部兵将万余人开进塞内,屯兵雁门,准备会同叔父李友金的三万多人马,挥师南下。他派人告诉河东节度使郑从谠,说自己是奉诏讨伐黄巢,希望他提供方便,供应钱粮。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郑从谠哪会同意,命手下紧闭城门,严加防守。当然,他心虚得很。因为此前,已奉诏命部将论安、朱玫率河东军五千跟随诸葛爽入关中勤王去了,境内防守空虚。

  果然,李克用趁河南防守空虚,突然率部南下,进入汾东,逼近太原。因为身份变了,李克用不想一入中原就树劲敌,就带了数十个侍卫,驱马来到太原城下,要郑从谠出来面谈。

  郑从谠听说李克用居然只带数十人来到自己的城下,慌忙登上城楼接待。

  李克用在城下向郑从谠作了个揖,说自己是奉圣旨讨伐黄巢,路过河东,请他多多支持工作。郑从谠虽然还不十分相信李克用入关勤王的话,但他佩服沙陀人的胆略,严令属下放冷箭。他讲了一番大道理,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办,无须外人多管,要李克用回去算了。

  李克用气得一只眼睛圆瞪,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郑大人,凡事不要做绝,这样没有好处。”说完,他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李克用父子反叛时,郑从谠代表政府率兵镇压过,虽然多次打败过李氏父子,还是有点忌惮他。见独眼龙气走了,郑从谠觉得还是不太好,忙派手下人送去了钱千缗,米千斛。李克用嫌少了,就放纵沙陀兵在河中境内抢夺。一时间,河中大乱,郑从谠忙派人向振武节度使契璋求救。

  契璋率领突厥、土谷浑兵赶来支援,攻破沙陀兵两个军寨。李克用率大军出击,大败契璋,追契璋军到晋阳城南,把契璋军赶入了晋阳城。见有机会抢东西,李克用所率沙陀兵顺便抢掠阳曲、榆次。北归后,李克用又指挥大军攻取云、代二州。

  这个时候,大唐对长安的第一次合围失败,高骈呆在东塘不动,郑从谠又不借路给,李克用懒得南下了,便留在代州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