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颢东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先到了四川,还是住进了那间住过的酒店。他清楚地记得兆棠吩咐他要做的几件事情:首先当然是寻找佟晓君;其次就是去医院看望许小鹏的病情。现在离医院很近,所以颢东决定先去医院看望许小鹏,他曾经在那里见过佟晓君说不定在医院还能碰上她,省得他上山了。

  颢东来到医院,打听了许小鹏的病情。小鹏换了肾脏后平安的渡过了危险期和排斥期,现在正在普通病房接受术后的一些后续治疗。颢东买了个水果篮来到病房,只见富嫂正在喂小鹏吃饭。

  “富嫂是吧?”颢东轻声地打了个招呼。

  富嫂回头一看马上放下了手中的盒饭,拉住颢东的手激动地说道:“恩人啊!终于能见到你了!”说着就要下跪答谢颢东当初的救济。

  颢东扶起富嫂说道:“富嫂不要这样!你先起来。”

  “恩公!多谢你和吴老师的那笔钱,我儿子才能康复。”富嫂充满感激的拉着颢东的手说道:“我们夫妻多么想当面谢谢你们,给你们磕几个响头。”

  “言重了,言重了!我们也是尽了些绵薄之力而已。”颢东摇摇手说道:“富嫂不必太记挂在心上。”说着他从水果篮里拿了个香蕉,对靠在床头的小鹏说道:“小弟弟,哥哥给你剥个香蕉吃,好不好?”说着把剥好的香蕉递给了小鹏。

  小鹏接过香蕉,说道:“谢谢,哥哥!”

  颢东摸了摸小鹏的头,看到本来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小鹏,现在面色红润人也胖了些,颢东心里也替他们一家高兴。

  “对了,那个小佟老师呢?她是不是经常来?”颢东想打探一下晓君的情况。

  富嫂摇了摇头,说道:“佟老师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了。我们一家现在都在城里打工,没有回过村里,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佟老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平时她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的。”富嫂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开学了,学校里事情多了,所以佟老师抽不开身吧。”

  颢东点了点头,心想:看来我这次是非要上山了。聊了几句后,颢东就告辞离开了,临走时他问过了小鹏的主治医生,得知小鹏的医药费还剩下一万多,于是他又签了一张一万的支票给医院,用作小鹏日后的康复治疗。

  离开医院后,颢东就包了一辆出租车开往信封上的地址。

  西装革履的兆棠一手拿着一杯香槟酒,一边同一些集团的总裁、CEO聊天。聚会过半,兆棠感觉有些疲惫。他来到会场的天台上,在靠近阳台的一张藤椅上坐了下来。手中缓缓地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看着红酒沿着玻璃杯壁流下。“不知道颢东找到晓君没有。”兆棠喃喃自语的说道。

  晓君:

  我知道我给你带去的伤害是这辈子都弥补不了的。我一向是一个不负责任、不知道承担的人,但是自从和你相处后,我渐渐懂得了什么叫做责任、什么叫做承诺。看见你为孩子们所付出的一切,我既心疼也很佩服你。你这么一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儿,我尽然如此的对待你。我不否认我对你动过情,在山上的日子是我这一生都难以忘却的回忆,但是你我都明白我们之间的矛盾。

  我也曾经想过把你接到我的身边,但是这对你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也许你认为我在找借口,可我真的是设身处地的为你老虑了一番,乡村平静的生活才是你的归宿。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我们的过去是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只能抱歉的说一句“对不起”,我本来想亲自来向你解释一切,但临时有重要的事情抽不开身,所以就让我的好朋友陆颢东代为转告。我很想为我自己所犯下的错做出弥补,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对颢东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办到,不能办到的我也会尽力办到。

  当你看过这封信后,可能会很恨我。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在今后的日子里过得幸福。如果你把我当成一个负心人,我也不会否认,的确我是付了你的情义,总之这一生我都是亏欠你的。在此,我再诚恳地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吴兆棠字

  回想起他写的这封信,兆棠便开始担心起来。我的措辞是不是太过为自己开脱?晓君看过信后会怎么样?她一定会很伤心,我对她都做了些什么?我简直是个万恶不赦的混蛋!兆棠皱着眉头,狠狠的锤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夜里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兆棠的面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也许绝情才能让晓君对我彻底的放弃,不会再在我们那杂乱的感情中挣扎不休,快刀斩乱麻,虽然痛但见效很快,就希望晓君能快些恢复。

  “兆棠,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高朗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兆棠回头说道:“没什么,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给,逸文的电话。”高朗文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兆棠:“她说达你的行动电话打不通。”

  兆棠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原来忘记开机了。他接过了朗文的手机。

  “喂。”

  “兆棠,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啊?”电话那头温柔妩媚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都酥了。

  “我和朗文正参加酒会呢。”兆棠想避开逸文最后的那个问题。

  “你还没回答想不想我呢!”逸文不依不饶的逼问道。

  “想……想。”兆棠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只是我现在好想你,所以就打个电话来问问你,你有没有想我。”逸文撒娇的说道:“顺便提醒你一下,那些金发碧眼的洋妞很开放的,你和哥哥一定要把持住哦!特别是你啦!”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兆棠想快一些结束和逸文的对话,所以什么都满口答应。这时他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对逸文说:“高小姐,大家都等着你开会呢。”于是兆棠便顺着说道:“你要开会吗?快去吧。我晚些给你电话。”

  “嗯,好。BYEBYE。”

  兆棠把手机还给了朗文,朗文接过手机,问道:“我正和新加坡的金融家聊天呢,你要不要也过来?”

  “好啊。”兆棠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闷,让我在吹吹风吧。”

  “那我先进去了,你快点进来。”朗文说完就离开了。

  看朗文走远了,兆棠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颢东打电话。

  “颢东,怎么样?找到晓君了吗?”

  “我正往月塘村去呢。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的。”

  “好,全靠你了。”挂了电话后,兆棠心事重重的往会场走去。

  颢东满头大汗的走到半山腰,因为山路狭窄汽车不能上山,所以颢东只好让司机在山脚下等候,自己则照着兆棠所说的路线往山上走去。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了,颢东抬头看了看大山,走了这么久山路好像一点都没有什么缩短的样子。这时只听到“叮铃叮铃”的声音,颢东回头一看,是一个老能赶着驴车往这里走来,那铃声就是驴儿脖子里拴着的铃铛发出的声音。颢东心想这个人一定是月塘村的村民,因为兆棠说过这山上除了月塘村外没有其他的村子了。颢东礼貌的拦下了车,说道:“大叔,请问你是不是要去月塘村?”

  这老农就是贵叔,贵叔看了看颢东,说道:“是啊,你想搭车是不是?”

  颢东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不知道大叔您方不方便?”

  “上来吧。”贵叔用鞭子指了指木板车。颢东跳上车,酸痛的腿才得到一些缓解。

  驴车“叮铃叮铃”的往前走,贵叔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哦,我是从香港来的。”颢东用手帕擦试着额头上的汗。

  半晌,贵叔都没有说话。突然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让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事。那天我也是在半道儿上遇到一个年轻人,他说是来游山玩水的。后来听到我们村里缺老师,所以就决定留下来当老师。”

  颢东乍听就知道他所说的人就是兆棠。他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道:“是吗?那这个人还挺好心的。”

  只听贵叔“哼哼”的笑了几声,说道:“我已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人家毕竟是城里的有钱人,哪里会习惯山上的手生活呢?不出两个月他就离开了。”贵叔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人家也是一时兴起,像他这样不愁温饱的人能有这份心,也就足够了。而且他临走时的确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他捐助了我们村里一个病危的孩子,让他逃过了一死。”

  “啊,那这个人真的是不错噢。”颢东附和着说道。他心想:原来兆棠这家伙在这里口碑还不错。“大叔,请问山上的恒隆小学里有没有一位叫做佟晓君的女教师?”

  “小佟老师?”贵叔说道:“有啊!不过她已经嫁人,一家人离开月塘村了。”

  “什么?嫁人了?”颢东觉得好突然。

  “是啊,听说是他哥哥在小镇上给她找了了户人家,上个月就全家搬走了。”

  不知怎么的颢东总觉得有些蹊跷,他问道:“嫁人也不用全家都搬走吧?”

  贵叔回答道:“她哥哥在小镇上有一间小杂货铺,现在他妹妹嫁了过去,佟老爹和他老伴儿就搬去跟儿子媳妇儿住了。我看他们到了镇上以后也就不会再回来了。”正说着,驴车已经到了月塘村的村口。贵叔指了指那白色的小楼,说道:“那里就是恒隆小学了。”

  颢东跳下车,说道:“谢谢你了,大叔。”贵叔走后,颢东就往学校走去。学校的操场上孩子们正在嬉闹,颢东看见一旁有个年轻的男子,于是就走了过去问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想打听一下佟晓君老师的下落。”

  这个人就是许崇学。对于晓君的突然出嫁他郁闷了很久,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去了省城短短的一个多月,晓君会这么草率的出嫁一点征兆业没有。他满肚狐疑的看了看颢东,问道;“你是谁?打听晓君的下落干什么?”

  “我是替朋友来打听佟晓君的情况的,刚才听说她已经嫁人了。我想你应该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是她的同事,应该知道她的下落吧?”颢东很有礼貌的向崇学解释。

  许崇学见颢东衣着光鲜,和初来乍到时的兆棠有几分相像,他感觉到这个陌生人和吴兆棠一定有什么关系。“朋友?什么朋友?是不是吴兆棠?”

  “是啊,就是吴兆棠......”

  还不等颢东说完,许崇学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怒吼道:“你来得正好!说!那个姓吴的到底队晓君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晓君会突然嫁人!”

  “先生......先生......我不知道啊!”颢东被崇学猛力的摇晃,他能肯定这个人和兆棠不合,他当然不能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他。

  “崇学,住手!”罗校长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于是出来看看,一出来就看到崇学抓着颢东不放。在他一声喝斥下崇学才放了手。罗校长先是让被惊吓到的孩子们回教室里自习,然后对他们说道:“都给我进来!”

  颢东、崇学进了教员办公室,罗校长生气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把孩子们都吓到了!”

  “校长!他是那个吴兆棠的朋友!我看晓君的突然离开肯定和那个姓吴的有关!所以我就......”

  “住口!”罗校长喝住了情绪激动的崇学。然后转过头看了看颢东,问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