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婚后 第二节

  我以为昨天博果尔那么生气,他起码会好几天不理我,结果早上一醒来就看到他坐在我旁边笑得一脸灿烂,好像昨天那气呼呼的样子从没出现过他脸上似的。真是个单纯不记仇的好孩子,我暗暗赞许,也权当昨天啥也没发生,对他报以灿烂一笑。

  在贝勒府里当米虫的日子忽忽悠悠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深秋。

  秋天好啊,没有毒辣的太阳,云淡风轻,碧空如洗,正是外出游玩的好季节,我和宁贞商量着趁太妃进宫小住这几天出去骑马,好好享受一下久违的驰骋感觉。

  好久没出门,我们先牵着马在城里走几步逛逛,想着出了城再上马。

  也许是因为到了收获的季节,街上多了一些水果摊,卖着好多新鲜的时令水果,无污染无公害自然成熟,饱满新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有食欲。我随手抓了几个在手里掂了掂,考虑要不要买一些一会儿当野餐,突然看到一个戴着大斗笠的人影从水果摊后面一闪而过,依稀竟好像是牧云同。

  他将宽边的斗笠檐压得极低,边走边回头看,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小队官兵正向他这边小跑过来,我心念一动,忍不住远远跟上牧云同。

  宁贞奇怪的跟着我,问我怎么了,我来不及回答,让她先回去,她却坚持跟着我,一时半刻甩不掉,我也只好由着她,只希望牧云同自己能安全躲过,不需要我出手。

  官兵们似乎还不能确定牧云同的真实身份,又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始终不跟太紧,但也没有放松。我混在人群里前后查看他们之间的距离以及附近的建筑,仔细回想我在现代看的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脑袋里构思牧云同的逃跑方案……然而电视剧终归是电视剧,牧云同既不会飞檐走壁又不会易容改装更不会高科技,所有设想基本都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空谈,眼看官兵失去耐心越跟越近,我果断下定决心,还使用最土最老套的办法吧,于是趁牧云同在街角转弯的那一刻快速跟上去。

  牧云同感觉到有人逼近,一回身手肘就卡在我脖子下面把我抵在墙上,宁贞还来不及尖叫,另一只手的手指也快速掐到她脖子上。当看到是我们,他慌忙松手,我和宁贞早已咳得发不出声来,他下手还真狠哪。

  等我缓过劲来,不等呼吸平复,就把手中马缰绳塞到他手里,说道:“骑上……它……向……南走,快!”牧云同机械的结果缰绳,却看着我发愣,我连忙推他:“快走啊,官兵马上就追过来了!”牧云同终于回过神来,牵着马纵身跃上。

  看着马蹄声得得的越奔越远,我对着身后刚刚追上来的官兵大喊道:“呀,有人抢马啦有人抢马啦!”然后假装刚刚看到官兵的样子对着那群官兵喊道:“官兵大哥,有人抢了我的马,快去追啊!”其实手却拉住他们其中两个,刚好把他们堵在那里,一时半会儿前进不得。

  官兵们有几个暴躁起来,猛地一推我,骂骂咧咧着让我闪开。要的就是这一推,我立刻叉起腰来吼道:“放肆!我可是博果尔贝勒的侧福晋,你们居然对我这么无礼?!”其中一个不识相的嚷道:“瞧你这样,还福晋?做梦的吧?”我,我这样怎么了?!不像吗?狗眼看人低!还有一个义正言辞:“管你是谁的福晋,我们是奉皇命捉拿钦犯,不管是谁都得让开!”听起来倒是正气凛然,不过我就是不让。

  几个大男人我自然是敌不过,他们一个不耐烦,毫不费力就把我推到一边。这时宁贞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忙挡在我身前道:“大胆,居然对贝勒福晋这么无礼,是不把博果尔贝勒放在眼里吗?”这几个人可不笨,一个看似头头的家伙压着怒火对我一躬身,说:“若您真是福晋,我们当为失礼向您赔罪,只是我们公务在身,还是以大事为重,就让他们去执行公务,冲撞您的罪过由卑职一人来承担。”边说着边挥手让手下人绕过我追了去,只留他一人站在我面前。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想必牧云同早跑的远了,他们步行可不容易追上,我见好就收,收了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说:“算了,肯赔礼就好。我原谅你了,你走吧。”他却站在那里不动,说道:“街上乱,马又刚刚遭抢,福晋回府吧,由卑职亲自送您回去。”

  这家伙,还真狡猾。可是我名义上的确是正牌侧福晋,还怕你不成,走就走。

  回到贝勒府,我扬眉冲他一笑,大摇大摆进了门,走到门口吩咐门房:“去我房里向青荇姑娘支些银子,赏给这个小哥,谢他送我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府。回头想想,嘿,我跟他们置什么气,今天的事明明是我赢了。唉,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

  前脚刚进了院子,后脚博果尔就跟了进来,一脸关心的问:“你没事吧?没受伤吧?”我笑道:“你消息真灵通啊。”他却不笑,依旧拧着眉头上下打量我,发现我的确没受伤才放下心来,说:“我刚刚路过府门看到了吉勒占,就是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告诉的我。你没事就好,那我接着去办事了。”我叫住他:“你是专程为我回的府啊?那你现在在忙什么?”“我在抓人。”

  我心中一动,问道:“抓人?什么人?抢我马的人?”

  博果尔笑道:“算是。等我逮到他,一定好好收拾他给你解气。”

  我心中明白,怪不得最近他特别的忙,原来是牧云同的案子有了着落,嘴里装傻:“好啊,抓到他一定要告诉我。”

  看到博果尔出了院子,我回身看向宁贞:“谢谢你又帮了我。”

  宁贞咬着嘴唇看了我半晌,说:“你不是说他不是坏人吗?官兵为什么要抓他?”

  我一时语塞,挠了挠头,赔笑道:“也说不上是坏人啦,就是……就是……”立场不同这样的话说过了,其实根本没用,那又该说什么呢?假装痴情?我可算是“为人妇”的人了,这痴情一装难保古人保守的思维会认为我人品不好不守妇道然后绝交!我现在朋友够少的了,再失去她我还有什么意思……

  宁贞却打断我的话,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感情的事控制不了的,就像你讲的那些故事里面,身为仇敌却仍然相爱的人,就像你说的,是身不由己对吧?你们相爱不能相守已经很可怜了,你不用担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真是好朋友啊,我几乎感动的热泪盈眶,看来我的故事不光腐蚀了乌仁图雅稚嫩纯洁的心灵,连旁边随便听听的宁贞都被感染了,言情电视剧果然强大啊!

  牧云同那个组织的势力在最近的几天被朝廷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瓦解,被逮捕的人不计其数。我每天从博果尔嘴里打听这案子的近况,小心分辨被逮捕的人里面有没有牧云同,结果这组织每天都蹦出不少人承认自己是头,我也弄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可是由此或许也可以看出,牧云同是没有被发现首领身份甚至没有被逮捕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手下抢着认罪呢。

  博果尔看我对这件案子这么感兴趣有些诧异,我解释道:“我就是想问问抢了我的马的那人抓住了没有。”博果尔说:“那人只是在抓捕过程中的突然出现的一条漏网之鱼,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长相,我分析可能是匪首,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他而死,可是可惜,被他逃了,至今没抓到。”看到我假装露出失望的脸,他笑道:“不过你放心,迟早有一天会抓到的,我一定帮你出气。”

  老马识途,第二天,我那匹“被抢”的马居然晃晃悠悠自己回来了。博果尔看到它有些诧异,说:“那人居然没有杀了它,还放了他!不怕我骑着它沿途去找他吗?”我心里咯噔一声,牧云同这个傻瓜,不会因为这匹马是我给他的就没舍得杀吧?不过博果尔接下来说道:“这匹马和‘御风’是一对,我本来还想利用‘御风’闻着气味去找他的,这下它回来了,这办法用不上了。他既然肯把它放回来,就一定不会留在放马的地方,看来这人还挺狡猾……”我悄悄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搜捕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牧云同组织里的那些人叛变的出卖更多未被逮捕的人,忠勇的或者各种自尽,或者死不开口,最终也逃不过菜市口一游,被判斩首的判斩首,被判绞刑的判绞刑。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的老大一直未被抓,身份也好像没被泄露,流出来的几幅画像我瞅着也没多像,这案子算是告一段落。

  只是我不免有些担心,牧云同那家伙不会在最后时刻一个冲动出来劫狱吧?或者劫法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