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是。

　　他一句话都没再说，骑着他的骏马，带上浩荡的部队离开了奉京。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终于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不管他是季凉音还是萧九歌，我终究还是爱上了。

　　行云曾说，感情有时候是一个人的事，和任何人无关，爱，或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感情总是充满着缺陷，一旦发生了超乎预料的事情，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口，它想让你疼，你就得疼。

　　我有时候经常在想，如果玉七还活着，如果他也和行云一样与世无争，淡泊名利，那该有多好，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如果，如果玉七还活着……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如果……

　　半个月的往返路程，我却只为了求个答案。一个能让不死心的我死心的答案。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爱的，不爱的，一直都在告别中……

　　“你不该坏了规矩……。”

　　季云染身形一震，颤抖着嘴唇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强作欢笑：“凉音，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萧九歌的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你当真不明白？”

　　季云染开始发慌，牵着缰绳的手因为紧张而发抖，思虑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反唇相讥：“天下之大，不是只有她一个完颜倾城，你身边还有我！只要我想，我也可以是完颜倾城，任何人都可以！你何必为了一个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人牺牲这么多？！”

　　“装傻充愣论第一，你当之无愧。我为什么会救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要不是我娘苦苦哀求，求我为了恩师留你一命，你以为我会狠下心去找倾城求药？你利用慕飞对你的倾慕之心让他杀了听琴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一手遮天，瞒天过海也要看清楚对方是谁……！”萧九歌狠狠地捏住季云染的下颌，厌恶的眯起双眼：“既然流着她的血，就安分守己，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免得脏了她一世的清白！”

　　“清白？！”季云染用力的挥开他的手，轻蔑的冷哼一声，将目光移向前方：“完颜倾城是灭国之女，她亲手葬送的梁国谁不知道？！梁国未灭之时，她曾下嫁大梁齐王颜玉七，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季云染忽的转过身来，暧昧的贴上萧九歌，轻声道：“凉音，你猜……皇上要是知道了她是前朝灭国之女，会不会下令诛杀她呢？哎呀……那要是这样的话，她不就嫁不成了么~也对，命都没了，还成亲作甚啊……？”

　　萧九歌镇定自若的坐在马背上，听着季云染自编自演的这场大戏，不禁笑出声来：“记得恩师还在世的时候，你曾经多次暗示他为你我指婚，恩师只说不行。因为他早就知道，他女儿的这副蛇蝎心肠是根本配不上大晋皇子萧九歌的。”

　　“你……！”季云染霎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有许多事情必须依附着他才能去完成，顿时心宽了许多，冷笑道：“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更了解我的脾气，我说过，不会再让别的女人将你据为己有。更何况是完颜倾城那般的弃妇。如今，她就要嫁人了，我想，我应该去恭贺一番才是。对了……你不想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谁吗？”

　　萧九歌苦涩的扬起嘴角，眉峰微挑：“能真正配得上她的，除了行云，也只有我那个好哥哥萧扶苏了。”想到这里，萧九歌再次回头看向季云染，冷声道：“我既然答应母亲护你周全，就自然不会让你受欺负。季云染，你应该明白，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我给你最后的底线。待会到了下个地方，买身衣服，趁早把腰带给我换下来！”

　　建康城内。

　　我与他，如今真的是要形同陌路了，我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也许，我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分量，又或许说，我一直都没能走进他的心里，就如同庄生晓梦迷蝴蝶一样，我的梦里，一直都只有我自己。

　　“你确定你这一次的回城不会后悔么？”萧扶苏冷眼看着面前的人，一再忍住想要质问的冲动，轻声问道。

　　“行云回来了没有。”现在的我，除了多关心我身边的人，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萧扶苏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你不会这么轻易的将他放回来的，说吧，你究竟逼他答应了什么。”

　　“呵……。”萧扶苏冷笑一声：“你做了我的妃，就必须入主东宫。皇家祖训，非王孙贵族，是不允许逗留宫中，你想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他也就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

　　“你？！”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男人：“你把他……？扶苏……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必须要这么做……。”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欠他更多！”行云的这笔永生永世还不清的债，我究竟该怎么办？我毁了他的国，他的家，令他们手足相残，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可如今，我竟然害他变成了一个……他已经是颜氏一族的最后一脉，如今就连子嗣方面也再无可望，真真是让我坐实了这千古罪人的骂名！

　　背后，萧扶苏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欠他的，我替你还。”

　　这时候的自己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内心巨大的压力和负罪感，转过身来，冲着他咆哮道：“你已经断了他的血脉，这笔债要拿什么来还？！扶苏，你告诉我，你准备拿什么来还？！”

　　气氛突然间变得紧张起来，我只感觉到无数的压力感向我袭来，扶苏还是生气了。

　　他应该生气的，因为他心里住着我，可我更应该恼火，因为我心里住着行云。也许，从我在山顶遇见季凉音的时候，一切就开始失控，所有的情节都开始渐离轨道，我，扶苏，行云，凉音，大家走到了这一步，或许谁都不曾预料过。萧九歌已经开始回来，那么接下来，扶苏期待已久的事情是不是要发生了。。。

　　如果是过去的季凉音，或许我根本不用担心，因为我知道他无心权位，可如今他已经变了，以离歌对扶苏的仇恨，他不会放弃这次夺权的大好时机。

　　我以为大梁灭国，我可以安枕无忧，远走高飞，没想到，再一次的储君之位又要染血重来，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只要我想离开就可以，因为，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是置身其中，从未离开过的。

　　这天晚上，正当我准备安寝的时候，门外传来细碎并且熟悉的脚步声。

　　“小姐！”细如蚊声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想要见见她，她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漆黑的夜里，我紧紧地抱着她，多想把这几个月来所受的屈辱全部告诉她，未免她替我担心，我银牙一咬，还是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