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谁觊觎镇国琉璃

  颜人镜慌忙跪下,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削藩的把柄。

  看着颜人镜的脸色顿时由红变青,由青变白,颜龙诀才展开笑意,缓步走下台阶,扶起颜人镜:“兄弟之间感情深刻是好的。只是,若把感情看得比江山社稷还重,只怕这份热血丹心也会变成别有用心……皇兄,你说对吗?”

  “臣……惶恐。”

  看着他几人依次退出奏事房,颜龙诀紧绷的心再也承受不住,放佛在那一刻,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无力的唤道:“福子。”

  一个模样清秀的太监毕恭毕敬的来到颜龙诀身边,低声应道:“皇上。”

  “出发了吗?”

  “回皇上,昨个夜里就出发了。估摸着这会子应该到奉京了。”

  颜龙诀紧闭上双眼,一个发丝纷飞,淡然悠远的仙子模样在脑海里不停地闪现。

  是她。

  那个十七年前被父皇抄家灭门尚未出世的女子。

  那个三年前跪在金銮殿上接招受封的女子。

  那个在窗前念着“心比秋莲苦”的女子。

  完颜倾城。

  告诉我,该如何做,才能将你在我心里生的根尽数拔去?

  握着手中淡紫色的琉璃碎片,颜龙诀恍惚间似乎做出了决定。如果这样做会让你有愧于我,仅仅破费无价的镇国琉璃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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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谷的后院。

  山清水秀,实在是避世的好去处。大片大片的墨竹迎风摆动,夹杂着潺潺的水流,宛若叮当环佩一般,悦耳动听。

  只是不远处,依山傍水而建的凉亭内,一老一少眉头不展。

  “师父召徒儿前来,不正是为了给爱妻解毒一事?现如今又为何愁眉不展?”

  颜玉七只是紧盯着老者紧闭的双眼,他相信,既然师父说此毒有解就一定是有解。只是他不明白,师父现在的蹙眉苦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良药难求,纵使是师父如雷贯耳的玄机子大名也求药不得?!

  玄机子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心急如焚的徒儿,放佛十年前收徒的那一幕就在眼前。

  一切恍若隔世。

  “玉儿,为师且问你。你与诀儿感情如何?”

  听到这话,玉七略怔了怔,瞬间反应过来,急忙答道:“我与皇兄一母所生,关系自然是好。”

  “那玉儿可忍心有人伤害诀儿,动摇国之根基?”

  颜玉七挑眉,认真的看着老者:“自是不忍!只是……这和倾城?”

  玄机子苍老满布厚茧的手捋了捋胡须,片刻之后才道:“为师说有解就定然有解。且解药虽已配出,但还缺一味药引。”

  看着师父若有所指且又不道破的样子,玉七心下大惊:“师父说的是……能破解所有阴鸷之气的镇国琉璃?!”

  玄机子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一汪池水,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衣摆纷飞、银发飘扬的背影此时看在玉七的眼中却显得甚为萧瑟。

  “若是玉七执意动摇国之根本,后果如何?”

  “九天星宿多不胜数,但在帝王和权贵眼里,最看重的只有贪狼和七杀两个星宿。因为贪狼代表着权利和地位,七杀代表着杀戮和永无止境的争夺。若镇国琉璃今日破损或销声匿迹,两年后的今天,贪狼星和七杀星便会合为一体。”

  颜玉七呆住了,身体不自觉的向后仰去,呆呆的坐回石凳。合为一体的后果就是……就是……

  像没有看到一般,玄机子自顾自的说道:“二星合体,天下易主。”

  “倾城自知无福消受,万不敢成为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离凉亭不远的走廊响起。

  “城儿!”颜玉七快速奔到倾城身边,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倾城肩上:“外头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对上玉七担忧的眼神,倾城淡淡一笑:“睡得有些久了,就想着出来走走。”

  款步走到凉亭里,倾城略施薄礼:“初次见面,本不该打扰。倾城无意窃听,还请老前辈不要怪罪。”

  玄机子呵呵笑道:“无妨。老朽与玉儿所讨论的正与你有关,如此,便算不得偷听!”

  “无论是天下易主还是琉璃消逝,所带来的结果,总躲不过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倾城命薄,再不想有任何因为倾城的原因而带来的伤害或死亡。”

  颜玉七见状,忙将倾城揽在怀里,下巴不停地摩挲着倾城的额头:“城儿,你相信我。用琉璃做药引,一定能解了你身上的寒毒,你相信我!”

  倾城缓缓地推开玉七,清澈空灵的眼睛让人看了总是在不自觉间慢慢沦陷下去,无法自拔:“玉七……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镇国琉璃能不能解我身上的毒,而是我不想解毒了。”

  二人顿时相见两无语。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先不说镇国琉璃不可能得手,单凭自己誓要解了她寒毒的这份心,就已经是对大梁不忠,对长兄不孝了。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消耗殆尽,他更是做不到!

  如此境况,实在难以做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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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京第一琴馆,谪仙楼内。

  悠扬不绝的琴声缓缓地从二楼最里间的房内飘出,曲中含怨,辗转伏流,再细细一听,竟是失传了七百多年的旷世名曲《湘妃怨》!

  男子信步走上二楼,循着琴声,缓缓的推开了房门,但见一个面如白玉的少年盘腿面向着门口盘腿而坐,手指不停的拨弄着琴铉,从少年微晃得头和紧闭的双眼来看,他似乎非常喜爱这首曲子。

  《湘妃怨》,舺带着当年湘妃向竹洒泪的怨恨,虽说此曲清丽婉转,但婉转的背后的怨恨却是像那湘妃竹一样罄竹难书。

  “你来了……。”淡淡的,不夹杂一丝感情,却显得格外的宁静致远。

  “你认识我?”男子挑眉。

  少年嘴角轻扬,摇了摇头:“方才在楼下听曲的人不是你么?”

  男子露出原来如此的笑,招了招手,身后的侍从立刻把手上的上好古琴递到男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