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西市毒医他姓韩

  “啪!”

  “逆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

  “母后……母后息怒,儿臣,儿臣也是没办法啊,母后!”

  “我问你,那个人,那人他是谁,他是你的谁啊?”

  “母后!”

  “说话,他是谁?!”

  “母后难道还看不明白,小舅他已经没救了,在这样僵持下去,毁了周家多年名声不算,外公迟迟不肯启程玉关,以为这样还能要挟父皇,只怕父皇借着此事,一并收拾周家,落得跟陈青一样的下场……”

  “……纵,纵真有这话,也不该你来,他可是你母娘舅,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母后明鉴,若不是儿臣一狠心,你们谁舍得,难道真要看着小舅菜市口上了断头台,万人唾弃,还不如现在这样干净。”

  “诡辩!”

  “母后一心想着母家,一心护着小舅,就从来没想过儿子,现天下大定,谁能保证周家,乃至于我与母后,不会成为父皇的心病,就小舅这件事,父皇明里暗里,敲打儿子多回,这事儿再这样发展,不仅救不下小舅,反倒给了别人可乘之机,父皇的儿子,难道就只儿臣一个,这么些年,难道这太子便是这么好做的?”

  “呜呜呜……孽障啊,孽障,万万不该,却是你亲手毁了你外婆此生唯一的指望,你让我这做女儿的,将来如何面对她?”

  “母后此言差矣,外婆的指望从来就不是向来散漫的小舅,而是母后和我。”

  “滚……你给我滚出去,呜呜呜……”

  淮京西市街,最兴旺发达的西正街宽阔的大道上,一个月前新开了有一家医馆,新医馆的名字却很有意思,叫什么“韩十五。”

  恰恰这位年轻的医师也姓韩,长得眉清目秀,半月前针便在门前粮铺子外,治好了一被贼人抢了钱包的哑巴,一时引为轰动。

  也有人怀疑这会不会有诈?

  住在那块的人却说,要是别人也还罢了,只是那米铺伙计赵三儿,多少年的哑巴了,这一开口,可把周围的老邻居都吓坏了呢。

  至此,韩神医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起来。

  却又有求医的人抱怨,这韩神医脾气古怪得紧,任你王孙贵胄,贩夫走卒,要治病,全不看银子多少,看心情,看眼缘,看是否顺眼,或者有什么宝贝好交换,要是不合心意,人就是死在面前,那也冷着一张脸,面不改色。

  者却难说了,心情,顺眼,还罢了,这宝贝却怎么算,像咱们这等贩夫走卒之辈,一锭金子便是最好的宝贝了,这位韩神医却未必看得入眼吧?

  谁说不是呢,所以说这世间,但凡高人,都有些口不能言的怪诞,就好比这韩神医,前中书仆射家的如夫人生了顽疾命悬一线,刀架在脖子上,人家愣是闭了眼,死也不去。

  最后这中书焦大人家最心爱的入夫人出殡当天,人家韩神医随手在路边救了一个外来的小乞丐,还收在医馆做了徒弟,你说这……

  不能吧,他不就一个开医馆的,这胳膊还能拧过大腿去,人家当官的一句话,那他不得给人家小夫人陪葬啊?

  这才是最神的,却原来传说这位韩神医,曾救过现在如日中天的宝瑞亲王殿下,那焦大人还没怎样,右军的几员大将就已经站在了医馆门前了。

  宝瑞亲王?就是那位一个月前,从郡王直接变成亲王,现在风头直追当朝太子的宝瑞亲王?那可真是一尊大菩萨了,难怪这韩神医行事这般硬气了。

  谁说不是呢,有人见过这位同那位亲王一同上酒楼,还有说有笑的,这不,现在任你谁来,都要乖乖排个座次,能不能见着本人还两说呢。

  关于韩神医,这些种种,都是许方年妻多番打听而来,现在的许家凭着朝廷的补偿,也算在淮京有了一席之地,可愁,许方年小小一个午门参将,未知能否入那位神医的法眼,在许妻言氏的执拗下,许方年终于还是一连五日来到这十五医馆等候。

  小徒弟弋正跑到后院,对院里草棚下喝茶的韩小义与韩晨,分别拱手,才对韩小义道“师父,那言氏带着人又来了。”

  “明月,他们这是第几天了?”

  “……来了,这是第五天了。”弋正,字明月,现在掰着手指头回话,复问“师父今天要见吗?”

  “我今天只看头里来的前五人,另,诊金,就要一饼三百年老树的天台云雾算了。”

  “就只要茶吗?”

  “是我没说明白,还是你没听清楚?”

  “是,是,明儿听清楚了,只要天台云雾,三百年的。”

  弋正拱手退,心里腹诽,还真是脾气越来越坏了,天天喊我留意那对夫妻,人来了他又从来不见,也不知道要干嘛。

  等弋正完全退出,韩晨才问“你就不怕人跑了?”

  “他们只要来过,就不会舍得放弃这唯一的机会,你都不知道,那些禁军是怎么笑话这位哑巴大人呢。”

  “可是义儿……现在知道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若真是那个我们惹不起的人所为,你又能怎样呢?”

  “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用我的十年,哪怕二十年,求一个明白,也算我活下去的意义所在。”

  “若要真是那个人,那倾我此生,所财所能,推翻之,又如何?”

  “我……总能做到。”

  “现在的你还真是……”

  “如何?”

  “一点也不像我家韩小义了。”

  “大哥,不管怎么变,我永远是你弟弟,也正因为如此,我不想看你再有所闪失的时候,才学着改变。”

  “改变也好……大哥只是不希望你为难自己。”

  “呵呵,大哥放心,现在这世上除你而外,再没什么人,值得一顾,也好。”

  他终是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后来才发现,或许他才是那个人口中所说,原本就是一个坏人,也更适合当一个这样的坏人。

  韩晨却看看外面,指着闪过的人影问“那他呢?”

  韩小义抬眼,正巧弋正对他心虚笑,那眉眼远远,隐约轮廓,莫名灼了眼,低头摩挲茶杯一笑“不过一个免费长工。”

  韩晨无言,终是他这啥弟弟守着那人给的院子,给徒弟取字明月,最怕这傻小子犯拧,便要一辈子,做着包子,烧鸡,守着月缺当长圆,折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