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062:憔悴极了

  如果不是陆安然提起来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这几天脸色难看了这么多。”

  陆安然端着药来到了她的床边。看着她一脸憔悴地躺在床上发呆的模样,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上前,坐到了她的床边,然后伸出手来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竹子,你快点好起来吧。也没有感冒没有发烧。自从上次你去花店买花说去看望老管家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太思极之前的老管家了吗?竹子一定和之前的老管家有过很好的回忆吧?”

  她还是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答。

  “来,先喝药吧。”他扶她起来,拿过刚刚放在床头旁的药。

  陆安然亲切地为她吹凉药水,她看着他那么近那么温柔的五官忽然有些恍惚。

  “安然。”她唤他,连声音也那么虚弱憔悴。

  他错愕地抬起头正对上她那似水的眸,笑开:“怎么了?”他喂她喝了一口药。

  “安然。还没有遇见你的时候,我总是半夜饿醒。我总是不听竺天回的话不吃他做的食物。于是我挣扎了很久还是掀开被子光着身子在家里找吃的。可是啊,徐笙楠却管束我太多不允许我吃太不健康的食物便没有留下吃的。冰箱里除了那些下人买的泡面就是白水。偶尔运气好的时候找到一盒巧克力,含着入睡。”

  “那时候的我,却觉得这样轻微的满足感真的是幸福极了。”

  她抬起头,笑着:“现在有你在我的身边,总是如此细微不至。真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是真实的,会一直在。”他急忙放下碗,慌乱地用双手紧握住她的。

  “其实我并不是因为想到老管家的事情而感到憔悴,而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是非让我现在好难喘上一口气。我已经在崩溃边缘站着不能动不能语言始终没有跨过去大概是因为心里还有点信仰。我觉得好像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一些时候可恶又该死的面对把我装的满满的信仰一点一点抹杀最后真的只剩下一丁点了。”

  “叫我怎么不怨恨可谁又有资格让我恨让我怨它们总是加倍的把我的思想弄脏让我恶心,我只觉得我引以为傲的灵魂大概已经控制不了思想就任由于它作乱。”

  他看着如此虚弱的她,上前紧紧将她抱住。

  “傻瓜,你还有我啊。”他轻哄她,对她像对待一个孩子。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挣脱他的怀抱,然后孩子气地倔强看着他,说:“我想早点好起来。”

  他点点头,眼睛里藏着汪洋。亲切地端起药汤来一口一口吹凉喂她喝下去。

  她乖乖地喝完药说她累了想好好地睡一觉。于是陆安然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说晚安。

  他的动作如此绅士与温柔让她感动得想哭。最后还是对着他挥挥手说你快走吧快走吧不然待会儿我会做噩梦的。

  但是在他临走之前她叫住他,说:“等我好起来,我给你弹吉他唱首歌吧。”

  突然间想到了佐右溪,她真的好想打个电话过去抱怨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打个电话给她说说话呢?

  忽然间很想念那个总是为她哼唱小情歌的金发少年。

  “好。”他微笑着,为她关上了门。

  她闭上眼睛,可是总是想东想西的睡不着。脑海里还满满的都是吴晟臻那天温暖如春日的笑容还有他所对凉子说出的那一番话。她也知道吴晟臻真的是不在意自己,她来到这里还从没接到过他的电话。

  于是她爬起来打开台灯,拿起了那本好久没有拿出来的日记本翻看着以前的日记。

  看着那一页页时而甜蜜时而心酸时而心情郁结的日记,她突然好难过。

  那么美好的时光,都回不去了呢。

  于是她拿起笔,在下一页写下今天的感想。

  [洗手的时候发现水比手的温度还暖和,我想起了你。没有理由。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还是暗的,我想起了你,没有理由。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我想起了你。没有理由。天开始冷的时候我想起了你,没有理由。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偏执地喜欢一个让自己难受的怪物,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为什么都有因为,我就是喜欢你。]

  “这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徐墨竹就是这样,是个只会凭着自己感觉去想去做的人。

  却没有考虑周全。

  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呀徐墨竹。于是她把刚写好的内容又用笔划掉。

  她托着腮帮子在思考究竟该写些什么呢。

  于是她又拿起笔,悠哉地写。

  [朋友对你说让你对他趁早死心,说他配不上你的一心一意的等待你一言不发那是因为你无话可说。你当然明白爱上不该爱的人做了错的决定都该由自己负责,但你被困在期许里无法自拔也不是你的错。你比任何人都想脱离去爱一个值得的人。可每当他重新出现的时候,你才发现时间不是万能的解药。]

  “可每当他重新出现的时候,你才发现时间不是万能的解药……”她轻声喃喃。

  她似乎每次下决心要忘掉他的时候他都出现在合适的时候,让她对他的爱又从心底里复生了。

  “徐墨竹你真蠢!你真他妈的死灰复燃啊!”她狠狠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

  突然间想到了凉子。那个高贵漂亮的凉子就像女神一样的凉子。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但是有吴晟臻一直在照顾着她,她一定幸福死了吧。不知道她的身子有没有养好,真希望她能够早点摆脱家里的这些负担好好生活。

  其实她并不怪吴晟臻呐,他爱上了那么好的凉子,只是她的插足让他两方面都为难。

  自己真是个坏人呢。徐墨竹自嘲。

  拿起手机给佐右溪发了条短信——[突然好想听你弹着吉他哼唱着小情歌。]

  想起之前打了电话回去给‘友人部落格’的老板娘时,她对她说:“佐右溪已经申请去到英国就学,无论我怎么劝他也不听,我真的很害怕他会固执地去找他的父亲。说实话我真的很难再去面对往昔的那些回忆……”

  佐右溪他……去找布鲁托·阿迪帕克了吗?

  “他一个人去吗?”

  “听说同年级一个叫陈魏西的陪着他去了,我真的……很不放心他……”

  果然是陈魏西陪着他一起的么?阿姨她……还没有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情吧。

  “妈妈其实很痛苦,玻璃般的心碎了一地扎痛了她的皮肤流出血液……”对,佐右溪曾经说过的。他害怕自己的妈妈受伤,她已经失去爱人了,他还不能让她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可他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对陈魏西的感情么?

  啧,真烦人。

  好久都没有见到佐右溪的回复。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她的信息了。估计是去了英国换掉了手机号码吧。

  她翻到之前的信息,看到他最后回的那一条——[竹子。陆安然是个好人,好好珍惜。]

  看到这条信息还是会下意识地感到难过。

  她有感而发,在翻页的一张纸上写道——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撷取一枚红叶,你却给了我整个枫林。]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捧起一簇浪花,你却给了我整个海洋。]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

  想一想,原来陆安然已经陪伴了自己那么长时间了。

  她问过竺天回,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A市。当然她没有勇气当着陆安然的面开口,怕他还在多想自己是为了吴晟臻才会这么着急地想要回去而离开这里。

  竺天回告诉她,等到了春天到来万物复苏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忽然很想念那边的一切。

  有熟悉的别墅,有熟悉的朋友。她很想念徐点点,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她还很想念凉子还有凌依一和那几只可爱的小猫小狗。想念‘友人部落格’的老板娘还有那戒不掉的抹茶奶昔。还有想念好多好多人,可是佐右溪已经去了英国了。

  好吧其实她在A市认识的人也不算多。但是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呆久了就会对那个地方所产生的依赖感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相信竺天回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春天啊……”她托着脑袋想。

  希望早点到来吧。她想,再也不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所困了。

  请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好好地生活吧。

  一月诗人的右手上住了一把伞二月的发上开出了蔷薇。

  三月是麻雀熙熙攘攘越过楼房四月很快向你告别五月说他想要去流浪。

  六月一个人在海边喝酒吹风七月没有夜晚八月变成了晚归人的目光。

  九月你把秘密藏进了心脏十月只有空荡荡的夕阳十一月牧羊人开始绝望。

  十二月没有人告诉我冬天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