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边亦有鱼，恨在心中，常提——”
原本空灵带着沙哑的歌声，戛然而止。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接着，周围越来越多惊叫声，龙忆雪跑出去，却只能看见一片雨幕。
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贴在身上刺骨冰凉。
“哈哈哈哈！贱娘们，刚才不挺能唱吗，你倒是叫啊，叫啊！”
“来来来，一起啊！”
“你们放开嫂嫂！”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正好，连这个一起！”
“啊！你们放开我！我跟你们拼了！”
“小娘们性子还挺烈，看一会儿你不哭着求我！”
“你们这群畜生！”
不远处燃着一篝火，火苗闪烁着，几个人影摇曳。
龙忆雪咬着唇，用力太过唇角落下一滴殷红的血。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正在燃烧的火焰，感觉自己的内心冷到了极点。
女人就应该被他们随便糟蹋吗？！
他们凭什么像对待青楼女子一样对待她们？
他们凭什么！
作为一个来自新世纪的灵魂，龙忆雪深深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感觉到这个世界对女人的轻视，感觉到这些人的落后、封建、愚蠢！
她气得浑身颤抖着，怒火正吞噬着她的理智和内心。
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往回走。
腿上像是挂着沉重的枷锁，一步一步十分沉重，拖着自己僵硬麻木的身体回去。
回到山洞，便蜷缩在角落里。
外面依旧下着雨，时不时劈下一道闪电打一阵雷，大雨倾盆，小小的山洞里有些潮湿。
龙忆雪的脑海中不断播放着刚才那些女人们的尖叫、怒骂，带着深切恨意的诅咒声，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耳畔。
寒气不断的往身体里钻，她抱紧自己，冻的牙齿打颤。
外面雷声轰鸣，她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裹了裹身上盖着的兽皮毯子。
不知不觉，睁眼到了天亮，看着前方照射进来的阳光，一个人发着呆。
一晚上没睡，眼睛又干又涩，好在兽皮够厚，保留了一点温度。
一道黑影蔓延进来，她立刻清醒过来，警惕的直起身，“谁！”
龙忆雪的声音很哑，弱弱的，有气无力。
“你醒了？”是褚暮。
见是熟人，恹恹的躺了回去，没有回答他。
“没睡好？”褚暮看着她眼下浓浓的青黑，出声问道，“昨天吓着你了？”
“没有。”龙忆雪偏头，不想看他，干脆闭上有些发麻的眼睛。
“你很怕我？”
“我没有，你别乱猜，我想再休息一会儿，麻烦你出去，不要打找我好吗？”
褚暮沉默好一会儿。
“你怪我杀了他们？”
“我杀他们，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
“他们把阿妹给吃了！”褚暮急急的解释，声音有些颤抖，“阿妹被他们杀死，分尸，然后吃掉。”
“一想到他们肮脏的牙齿啃咬阿妹的肢体，我就恨不得剁碎他们！”
龙忆雪没有答话，心思又飘回她刚被抓来的时候。
她记得她刚一睁眼，那群人就在啃咬着人的肢体。
也许，那只手是褚落的。
龙忆雪想到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又活泼又灵动，正值最好的青春年华却被那些人残忍的杀死，吃掉。
他们怎么下得去口！
眼前似乎出现小姑娘甜甜的充满阳光的笑容，想到小姑娘干净单纯的眉眼，想到小姑娘对她的好，她就觉得心疼的无法呼吸。
多好的小姑娘啊！
虽然恨那些食人族，但是昨天晚上的事让龙忆雪有些同情那些女俘虏。
“可不可以饶了那些姑娘啊？”
真叫她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继续被糟蹋，过生不如死的生活，她真的做不到冷眼相待袖手旁观。
“不可能。”褚暮想都没想，直接否定。
“为什么？”
“她们活该。”
“就因为她们目睹褚落被杀死？”龙忆雪盯着褚暮，“那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她！你是她的哥哥，她去哪里你还能不知道？”
“她是自己偷偷一个人跑出去的。”
褚暮的脸上满是悲痛和悔恨，“早知道，我就看她看的严一点，那样也不至于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可是，你就算杀死了所有人，褚落也不会回来。”
褚暮笑了笑，眼睛里满是狠辣，“他们该为阿妹陪葬！”
龙忆雪识相的闭了嘴。
看褚暮这个样子，定是心意已决，她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褚落会偷偷跑出去？
褚落向来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啊，说几句话可能都会脸红，从性格来看简直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再说偷跑出去，褚暮部落她也是知道的，褚落大家都是认识的，单凭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跑到那里呢？
事情绝没有褚暮说的那么简单。
褚暮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见龙忆雪闭上眼一副老子谁也不想理的模样，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山洞。
龙忆雪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一看太阳高挂，俨然到了中午。
起来用水抹了抹脸，漱了下口，就当作洗漱过了。
龙忆雪咂咂嘴，十分想念自己的护肤套装和牙刷牙膏，她好想回去！
吃完饭出门，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被掳的女人们，全都跪坐在各自山洞前的地上，被一条绳子栓住脖子。
“万里乘云去赴来，恨——”
龙忆雪看向那个唱着歌的女人。
她披散着发，脸颊红肿，脸上有几道狰狞的伤痕，汩汩地冒着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遮不住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
女人回首，两道目光相接。
那道目光淬着冰渣，混着滔天的恨意，无怨，无悔，也没有惧怕。
她回头，凄凄沥沥的唱着，声音低沉暗哑。
“唱什么唱，烦死了！”山洞里走出一个男人，一巴掌招呼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被扇得倒在地上，缓了好一阵，才撑着地面起来。
“但问苍天，有泪无怨，长恨！”
女人唱着，又被男人扇了一巴掌。
女人继续唱，男人接着扇。
女人惨叫一声，声音凄厉刺耳，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