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只要是你想要的

  黑衣人哼了一哼,似是不想回答,展开了更猛的进攻。两个人几个回合下来,打的不可开交,不分上下,正在此时,另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加入了打斗之中。

  对付一个人还好,可对付两个黑衣人,手中又无兵器,只能硬躲。一会儿下来,孟苡繁便已处于下风,两把大刀已经迎面劈来。若是挡不住,且不说是生是死,光着伤,近日就不能长期赶路了。那,楚之琰怎么办?

  一晃神,肩上已经被砍了一大道口子,衣衫破裂开,露出一大片的肌肤。那个黑衣人楞了一下,孟苡繁趁他分神,夺过他的弯刀,砍向了他的脖子。温热的血溅了一身,连头发都沾上了粘稠的血液。

  孟苡繁用大刀支撑着身子,她吸了不少的miyao,体力也已经耗尽。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看这个形式,忘裳也应该被人缠住了,这客栈中的人也应该被处理了,怎么办?

  另外一个黑衣人似乎被同伴的牺牲激怒了,挥起了弯刀,奋力的向孟苡繁砍去。

  惨了!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孟苡繁绝望的闭上眼,一秒,两秒,三秒,四秒……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耳畔反而传来了男人轻微的咳嗽声和萦绕在鼻端久久不能散去的熟悉的药香味。

  “你还打算闭着眼睛站到什么时候?莫不是想站到明天早上打鸣吗?”这声音,这感觉,这味道,还有带着笑意揶揄人的话。

  是离歌!

  孟苡繁睁开双眼,眼前的人一身白衣胜雪,往常清秀的面容虽有些脏乱,可这不是离歌还能是谁?而刚刚的黑衣人早已经被他的特制迷香迷晕了头,躺在地上头晕目眩,分不清东西南北。孟苡繁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离歌,你怎么会在此地?”她并没有告诉离歌她要去凉城的事,此时此刻,他应该正在皇宫中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幽城?

  离歌甚是恼怒的看着她,眼神却是温柔似水,“我本不知道你要出宫的事,只是原本担心你的身子,想要送些要汤药给你补补身子。无意之中听到你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说起你离宫的事儿,寻思着不对劲,便问了你离去的方向。这才明白,便急急忙忙的追了去。”他低下头,有些懊恼,“出宫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我既和你一起来了南冕,又怎能中途丢下你不管?你可却是嫌我不中用了,碍手了?”

  看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孟苡繁也大概能够猜出来他是怎么一路寻过来的,心里也有些懊悔。听见他这么说,连忙说不。离歌虽然体弱且毫不懂武功,但他医术高超,自小要强,谁敢说他不中用?碍手碍脚?

  “离歌,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怕我阻拦你,不让你去凉城救楚之琰?”

  离歌一句话正中要点,这确实是她不告诉他这件事的其中一个理由。想她初来南冕国的时候,要誓杀楚之琰报仇雪恨,可如今却要为了自己的仇人,不惜千里之远,赶到战场,只为救他,担心他。这叫孟苡繁如何开得了口?她怕离歌阻止他,她怕离歌不支持她,她怕离歌失望,她怕离歌……

  “你从未问过我的意愿,你怎知我不愿支持你?”离歌的背后是一轮月亮,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似乎是要把五官都温柔化了。“我从来都不支持你报仇,这点在东升国也好,在南冕国也好,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仇恨是不能用鲜血来洗净的,这只会令你更加的痛苦,而我,只希望你幸福。如果救楚之琰,如果赶去凉城是你的意愿,那我就绝对不会阻止,只要是你想要的。”

  这样温柔的离歌,这样忧伤的离歌,这样对着她说‘只要是你想要的’的离歌。值得世上任何一个女人拿一生的时间去回应,而他却将他毕生的情爱都倾注在一个活在仇恨中的人。而偏偏那个女人,无法给他任何的回答。只能一味的逃避,这样的离歌,怎么能叫人不心痛呢?

  孟苡繁无力的摔倒在地上,抬头看他,“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

  “我不管!”他直接的打断她,随着孟苡繁蹲下来,眼睛和她平视,语气是少有的霸道。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必须真心的回答我,不许糊弄。”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楚之琰了?”

  你是不是喜欢楚之琰了?是吗?孟苡繁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醒来知道楚之琰出征之后,只想要再见他一面。当她做梦梦到他浑身浴血的时候,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在他的身边。还有,那个时候,心,很痛。

  这就是喜欢吗?这就是爱吗?她傻,她分不清。但她知道,如果楚之琰如今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许……也许会下不了手杀他,她,竟然会下不了手。

  孟苡繁闭唇不语,眼中的泪水静悄悄的划过脸颊,停在唇边。她的沉默,也代表了默认。是谁曾说灭国仇人必诛之?是谁曾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明明刚开始说好是一场戏,到底是谁如今又入戏太深?

  离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繁儿,我依旧是那句话。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全力的支持你,你曾经说过,灭国杀父之仇,你必报不可。可只要你这么做可以幸福,离歌也绝对不说二话。”

  灭国杀父之仇,是她心中永远的郁结,她一直都想要报仇。可如今,该要怎么办?若是不报仇,那就是不忠不孝之人,可若是报仇,杀了楚之琰,那她……如何下得了手?

  为了她宁可当昏君的楚之琰,为她昏迷日日夜夜照顾她的楚之琰,虽然冷漠疏离却也暧昧温柔的楚之琰。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对,这么多天的温柔以待,这让她,如何下手?

  “夜深了,你先安歇吧!明日还要赶路,这儿打坏的东西,我待会儿就赔给掉价。忘裳你也不必担心,外面的黑衣人都被制服了。”

  离歌将一瓶白色的陶瓷瓶放在地面上,招呼了几个大汉把地面上的两个黑衣人处理掉之后就出去了。孟苡繁用离歌的药处理了肩膀上的让,重新洗了个澡,躺在床榻上,手中握着楚之琰的玉佩。

  灭国大仇到底报是不报?楚之琰啊楚之琰,你可让我拿你如何是啊?爱不得,恨不得,杀不得,留不得,喜不得,,怨不得。究竟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