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冷沫苒起床之后发现除了桌上的早餐之外就见不到冷沫芸了，她不想要揣测什么，梦境也好，幻象也好，那些离现实世界都太远，她必须先做点实际的事情，比如完成接下去杂志的画稿以及她的兼职。

　　冷沫苒把画稿给苏晓晓的时候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她最近是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么。

　　冷沫苒愣住。

　　苏晓晓说，这些稿子可以发在恐怖特辑上，灰暗到直击人心，看得让人绝望，可是她这部分是少女情怀的青春部门，你这样的画会打碎多少颗玻璃心。

　　这是有史以来冷沫苒的第一次退稿，她自嘲地走出外面，左曦刚好要去开个会，平时还会打个招呼，现在却是陌生地擦肩而过，她有些失落。

　　涟魅作为声色场所已经被她舅妈开出了一定的规模，一楼休闲，二楼酒吧，三楼包厢，四楼房间，也就是如果你玩累了，在那里住一晚上都是可以的，只是价格不菲，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费得起。

　　看着一个个进出衣着光鲜的女人们，冷沫苒可悲地发现自己大学的时候怎么就没跟着别人来过这样的地方，所以连穿什么样的衣服，化什么样的妆都不知道，她只能胡乱地打扮一番，选择了一套既不暴露也不太格格不入的裙子就到了这里。

　　门口的保安疑惑地扫了她两眼，两手一摊就要检查她的身份证。

　　冷沫苒有些气愤，她都成年很久了。

　　其实每个进去的光顾的顾客都会经过门口一道特殊的检查，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进门的那一瞬间，总控室就已经把他们的资料都给调出来了。

　　两个保安看了她的身份证，再看看她的人，那不怀好意地眼神露了出来，像这种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进去，连出不出的来都是问题。

　　“我找张总。”冷沫苒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她是我舅妈。”

　　两个保安一听说是张燕的亲戚，立马作出毕恭毕敬的姿态，张燕这个彪悍的女人他们是知道惹不起的，明里暗里有的都是手段，要不然也到不了现在这个位置，冷小姐里面请，张总在五楼。

　　冷沫苒一走进去，保安就立刻拿起对讲机说有人找张总。

　　张燕是个美丽的女人，包养地相当好，即使已经快过半百了，但是脸上也没有多少岁月的风霜，她一听说是冷沫苒的时候倒是有点惊讶，但是又听说她在拍卖会上花了三千万买了一条项链的时候就笑了，这年头果然谁都离不开谈钱。

　　冷沫苒一路顺畅，没有任何阻拦，周围虽然有零零散散的目光盯着她，但是她一概无视，直接从电梯到了五楼。

　　“让我瞧瞧这是谁来了啊，这么久没有见，我们家苒苒都长得这么漂亮了。”张燕亲自给冷沫苒开了门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印象中，她的舅妈一直都是非常冷漠与高傲的，或许是岁月磨平了性格？她只能这么想。

　　她的房间很大，却很素雅，她素来喜爱收集名画，这点倒是和冷沫苒的兴趣一致，相比于楼下的日日笙箫，谁也不会想到楼上会有这么一个房间。

　　“舅妈，我……”冷沫苒刚想开口说要留在这里工作，没想到张燕就打断了她。

　　“我都听说了，你花了三千万买了项链，年轻人偶尔的冲动，我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样吧，我直接划张支票给你，你父亲也帮了我不少。”张燕很爽快地就动笔，然后一张支票就这么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无功不受禄，舅妈，我想留在这里工作。”冷沫苒没有接过，不劳而获的钱她不想要。

　　张燕的神色冷了下来，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冷沫苒，美貌，身材，她都具备了，但是涟魅是个大染缸，虽然是个不错的销金窟，但也却是会把人从单纯变到邪恶不堪的一个地方，更何况，这里还有……

　　她没有再想下去，面前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她不想她因此失了性命。

　　“你是不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让你觉得很新鲜，你知道留在这里，是要付出多少代价吗。”

　　“我知道，但是您能做到，为什么我不能呢。”冷沫苒对上张燕的眼睛，这恐怕也是这辈子说得最胆大的话了。

　　张燕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冷沫苒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能做到为什么她就不能呢，是啊，她自己都忘记了，当时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和野心，她没有子女，这是她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因为她在一次意外里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她有点欣赏冷沫苒的胆识，也许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也不错呢。

　　“好，我不会因为和你的特殊关系就优待你，所有遇到的一切，还是要你自己处理，你明白吗？这支票，你拿着，就当是预支的薪水了，从明天开始上班吧，我会找人带你的。”张燕随便给了一个职位，只是一个包厢的服务生，也许等到最后遇到困难了她就知道知难而退了也说不定。

　　冷沫苒点点头，或许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大的方法。

　　24个小时而已，很快便过去了。

　　冷沫苒大致了解了一下涟魅的总体情况，一共分为四层，她主要负责二楼包厢的客人就可以了，无非是端点盘子进去，结束了收拾一下然后结账，这里的服务员是可以使用别名的，也就是不少人其实在外面也有其他的工作，如果想要保密，那就使用其他的名字，涟魅也会作出保证，尽量保密不泄露。

　　带她的人是一个近三十岁的主管，但是她的话偏多，叽叽喳喳地在耳朵听的人起茧，所以她手下的人都能避着她就避着她，冷沫苒倒是不怕人烦，就怕人不理她，幸好幸好。

　　在这里工作有一个很大的原则，进了包厢，不要多问，不要多看，不能询问客人的隐私，最好也不要和客人搭话，除非客人主动提出什么。

　　这是在服侍上帝……冷沫苒轻笑了一句。

　　没错，顾客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