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确有此事!”卿初见神情紧张向轩辕漠汇报着。
什么?不但没哭着回营地求自己原谅,这个女人竟敢跟我玩儿失踪?该死的!!!轩辕漠狠狠捶向条案,“去找!就是她被野兽撕碎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将军别急,初见深知私自派人寻找已经违反军令。但是,为了将军的前途和公主的性命......将军请看。”卿初见命人将在接近山脚处找到的几具野狼尸体抬了出来。
“这是?”
“这是在北山山脚附近发现的。”卿初见如实回答,“看伤口应该是长剑所为,附近还有零星绸缎碎片,看起来与公主身上穿的相符。”
“你是说......”
“据我看,恐怕公主是遇到了狼群的袭击,所幸有人将她救下,只是......不知道公主是否受伤,伤势如何......”
“来人!备马!”轩辕漠不肯承认心底的异动,只得用盛怒来解释一切。他要找到这个该死的女人,让她知道谁才是主掌她生死之人!!!
身处木屋的宗离不禁打了个寒颤,天色完全暗了,心细的谦子镜拿了一条兽皮毯给她,披在身上感觉好多了。
“山腹中山风相对山上小多了,姑娘还是冷的话......不如早点休息吧。”
“也好,子镜,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
回到之前更衣的房间,借着月光倒是可以看清屋里的大概摆设。不忍麻烦谦子镜拿蜡烛,宗离打算和衣睡下,可是木制的床板上只垫了薄薄一层棉褥,略高的枕头很容易就接触到她的伤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算了,用兽皮毯裹紧自己,打开窗借着月光欣赏外面的夜色。发现主屋的烛光已灭,湖边一棵大树下,靠着一个人。谦子镜?为什么不休息?带着好奇和疑问慢慢朝湖边走,谦子镜抱着双臂靠在树边。这是棵梨树,树上片片梨花开得繁茂,晚风吹过,调皮的花瓣纷纷落下。月色皎洁,梨花飒飒,丹凤眼的谦子镜望着湖面出神,美得让人不忍打扰的画面。
“宗离姑娘也睡不着?”他没有回头,就察觉到她的存在。
“嗯......”
“夜色正浓,在下吹个曲子可好?”
“你还会乐器?”不禁咂舌,还以为他只会拳脚功夫呢!
“略懂一二。”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杆笛子,翠绿的竹制笛杆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在一头缀着一个小小的玉佛。
笛声透着淡淡的忧伤,漂浮在四周,包裹着静谧的湿润空气。闭上双眼,湖水的味道让人沉醉,曲子中仿佛有水珠弹洒,淅淅沥沥落到听曲人心里。谦子镜第一次让宗离感觉到难以琢磨,看上去他为人豪爽,像个乐天派。可他在吹笛子的时候,始终睁着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盯着湖面。如此悠扬的曲子他没有一点动情吗?从未因情到深处而闭上双眼吹奏。宗离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人,把心丢了。
一曲毕,“宗离姑娘,见笑了。”
“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
摇摇头,“没有名字,随心吹奏罢了。宗离姑娘,可会下棋?”
“不太会......”还不知道这里的人是下围棋还是象棋,可不敢胡乱回答。
“我和友人下了一盘棋,输赢未见分晓,心中焦虑,就有了这个曲子。”谦子镜干脆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只是棋局,不必太在意输赢吧?”
“不只是棋局,我们还打了赌。”
“赌的什么?钱财?”宗离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儿,掂了掂,投进湖里。扑通!涟漪阵阵,“据我所知,赌徒都是得到的少,失去的多。”
谦子镜闻言,嘴唇抿了抿,仰头看她:“赌的三生三世。”
“呃?......”三生三世?这怎么赌?宗离闹了个迷糊。
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宗离姑娘实在单纯,在下不过随口胡诌,不要当真才是。哈哈哈......”
心细如她怎么可能会被他骗过,他大笑的同时,眼里波纹流转,哪里看得到一点笑意?谦子镜是个有故事的人,鉴定完毕。
“子镜。”她站累了,坐下抱膝,歪头看着这个表里不一的男子,“主屋的那幅画是你朋友的?”
“嗯。那幅画还有一个故事,想听吗?”
“说来听听。”正好打发时间,听听故事说不定会有困意。
“画中的女子是你们出云的第一美人。”
“云侧宗璃?”
“水晗柔,云侧宗璃的母亲。”宗离心里一惊,仔细听下去。
“作画之人与水晗柔自小相识,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他家境贫寒,一直未能拿出像样的聘礼迎娶她。水晗柔出落的如此美丽,随着渐渐长大,终于躲不过入宫候选的下场。”
“作画的人就是你的朋友?”
“不,他将这幅画赠与我的挚友之后就失去了音信。他曾说过,水晗柔入宫前含泪与他话别,用尽办法也会逃出来。”
“逃出来?皇宫戒备森严,她怎么可能逃出来?”
“正是因为知道难以逃脱,作画之人发誓要覆灭出云国,救出水晗柔。”
“可是......可是水晗柔......不是已经死了吗?......”
“也许吧......”谦子镜看着远方,口中模棱两可的话似有玄机。
“什么叫也许啊?难道......”
“哈哈哈哈,这只是个故事,我只讲了我知道的而已,其他部分就留给世人猜测好了。”他又笑开了,“宗离姑娘莫不是又当真了吧?哈哈......”
“谦子镜!”这一次他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宗离赌气站起身,“我!去!睡!觉!了!再!见!”头也不回地走掉,再和他聊下去非精神分裂不可!
也许是在外面受了风,又或许是伤口处理不当,反正一夜过去,宗离华丽丽地——发烧了。
院子里鸟儿的叫声,伴着晨光叫醒了宗离。她感觉眼皮沉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冷得厉害,让自己忍不住发抖。以她的医学常识,应该是三十八度左右的高烧,筛筛子般的颤抖,以及深入骨髓的寒意都能加以佐证。
“笃笃笃!”敲门声,接着是谦子镜的声音:“宗离姑娘,我这就去请大夫。”
“子镜......子镜!”她勉强坐起来,头重得很,“带我一起去......咳咳!”
“宗离姑娘?你怎么了?”声音焦急,但他始终没有破门而入。
拖着沉重的步伐,摇摇晃晃走到门旁,开了门,裹着毯子依旧抖个不停:“子镜,我发烧了,带我去看大夫......”
“我去牵马!”眼前的宗离唇色煞白,小脸红得十分不自然,抖起来像是寒风中的落叶。他急匆匆牵了马儿过来,宗离迈步下木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伸手找扶手却抓了个空。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顾不得许多,谦子镜跨步上前接住了她。
怀里的人,身体滚烫,嘴里却一直念着:“冷......冷死了......”
哒哒哒......山腹里回荡着战马狂奔的声音。正要将宗离抱上马背的谦子镜眯起眼,看着来势汹汹的一队人马。
为首的人铁青着面孔瞪着谦子镜怀里抱着的宗离,眼里迸出狂怒的光。
“轩辕漠?......”宗离觉得更晕眩了。
“把她给我。”轩辕漠跳下马,走到谦子镜面前,命令的口吻里压抑着怒气。
后退一小步,挑衅似的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轩辕漠冷笑,“我是她的主人。”
“轩辕漠,你什么时候成我的主人了?”挣扎着站起来,婶儿可忍,叔真不可忍!
“你们认识?”
“嗯,既然他来了,就不用你带我去找大夫了。子镜,谢谢你。”
“不必客气,不过你病得这么严重......”
“我没事儿,啊!”话没说完,她就被轩辕漠一把拽过来,打横抱起。
“来人!把他拿下!”
“轩辕漠!你干什么?是他救了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实点儿!”轩辕漠感觉到她体温的异常,威胁道:“你以为这一宿就这么算了?做梦!”
“可是,子镜......”一宿?什么一宿?宗离的脑子已经被高烧烧的一团浆糊了。
“闭嘴!”子镜、子镜,叫得他心烦。把披风解下把她裹起来,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学会服软?
“你最好快点带宗离姑娘看大夫。”谦子镜面对眼前的士兵倒是毫不惧怕,不忘叮嘱轩辕漠。
将宗离托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问他:“你叫什么?”
“谦子镜,你叫轩辕漠?”谦子镜不卑不亢回视他,“该不会是那个出云大将军吧?随便抓幽泉的百姓回去,这样好吗?”
“你是幽泉人?”
“正是。”
“轩辕漠,别为难他。咳咳!”头越来越重,眼皮也快睁不开了,“真的是他救了我......野狼......然后......”语不成句,终于敌不过天昏地暗的吞噬,她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