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责任的心

  “哥哥,你在生气吗?”天初钰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凌衣袖,表情有些无措惶恐。他只是觉着哥哥嘴唇像樱桃,这会儿又肚子饿,头一昏就咬了一口,可哥哥现在身上散发出来的慑人寒气,他该不会是咬疼她了吧?

  认真地盯了天初钰几秒后,林凌实在在他脸上找不出端倪。他仍是如假包换的天初钰,可心智却像是停在了八九岁,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再找不到先前的阴郁。

  “乖,没事了。”林凌摸摸他的头,对于一个只凭自己意识做出的不经大脑举动的小孩,她实在找不出对他生气的理由。

  一听她这么说,天初钰又扬起灿烂的笑脸,虎牙在阳光下发亮。

  真是可爱啊,如果原来的天初钰也能有这样单纯的模样该有多好。

  林凌目光温和,轻捏了捏少年的脸颊,触感果然和想象中的一致柔软,可就在瞬息之间,她却突然觉察一股冰凉的冷气凝在自己身上,一抬眼,却对上一双极为不善的眼眸。

  “你太放肆了,我的仆。”天初钰嫌弃地拍下林凌做乱的手,抹了抹脸,企图抹去上面的火烧异样。

  “呃,你回来了啊……”林凌尴尬地缩回了手。此刻她已明白,天初钰是患有人格分裂,一稚嫩,一狠辣,两个相对立的性格,难怪他性子扭曲,这怕也是注射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吧。

  思及此,林凌看向他的眼中又多了分怜惜,天初钰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礼仪部到这里的记忆在脑中完全空白一片,他自是清楚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脸上一僵。

  “天初钰你……”

  “别问。”少年垂下眼睑,极速掩去浮现的一丝脆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易碎的瓷娃娃,惹人心疼。“什么都别问。”

  天初钰挣开她的手,朝光的尽头走去。璀璨的金纱笼罩在他的身上,他瘦小的身子迎着光辉挺拔如竹,屹立不倒。他的影子斜长搭在身后,亦如压在他身上的驱之不尽的责任的阴霾。在光下,在阴影前,他像是一只形支单影的孤独的独角兽,步履却异常坚定,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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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你们都是些干什么吃的?我养你们这些饭桶干吗?!”穿着考究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狠狠把手上的文件砸在桌上,原本儒雅的面孔已然扭曲,似乎快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出去出差三天去谈一个项目,这才刚刚结束就火急火燎地接到大儿子打过来的电话,告诉自己杂物房里的资料文件被盗,吓得他立刻连夜坐飞机赶回来,却得到丝毫不知道小偷底细的报告,他都想掀桌了。

  一见男人发怒,一屋子的人皆重重低下头,谁也不敢大声喘气,唯恐被当作儆猴的那只鸡。

  “历习,你又是怎么回事!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让人逃走?!”男人把目光投向一旁一直缄默异常的英俊男人,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竟有些唑唑逼人。

  “我……”仿佛被男人的目光震慑,司空历习张口欲言,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闭紧了嘴。

  见他明显在袒护谁,男人更加生气:“哑巴了吗,你还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自家儿子不帮着自己,胳膊肘居然向在外人,哪个父亲不会生气。一想到此,男人便发泄似的随手抓起一叠资料就要往他身上砸。

  平日里向来和司空历习交好的一个保安见此再忍不住开口:“老爷您就别怪历习少爷了,要不是二少爷他插手……”

  “安盛闭嘴!”

  “你才应该给我闭嘴!你还要维护那个逆子到什么时候!有那样的儿子真是我司空家这辈子的不幸!”男人奋力一砸,雪白的纸页在司空历习周身飞扬,他的脸色仿佛也染上了雪一般的白。

  这下,二弟和父亲的关系又要更差了。

  司空历习无奈地摇头蹲下身子捡起一地的资料。一张纸并不重,但经过叠加,便有了不小的重量。这个浅薄的道理,究竟二弟和父亲什么时候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