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婶婶抓了把果子给我吃,我接了,吃一口,道声谢:“这果子真甜。”
胡婶婶笑吟吟地说:“多吃些,不要客气。”我又往里蹭了蹭,挨着胡月儿问东问西,她也明显没有方才那么紧张,放松下来笑着和我说话。
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唢呐和锣鼓停了一瞬,立刻又十分高昂地奏了起来,我只见胡月儿立刻红了脸,哦,原来是新郎官来了啊。
胡婶婶拉住胡月儿的手,忍不住泪光盈盈,胡月儿也红了眼眶,垂泪欲滴,旺婶在一旁安慰道,“大喜的日子莫要伤心了,再说,福来是倒插门的女婿,月儿成亲后只也不过是多了个人来孝顺你们。”
我问旺婶:“什么叫倒插门?”
旺婶点点我的头说:“倒插门就是,不是月儿嫁到他们家去,而是福来过来到胡家,从此小两口依旧与胡家叔叔婶婶住在一块儿,福来就算是胡家的人了。”
“为什么要倒插门啊?是因为胡姐姐舍不得婶婶他们吗?”
旺婶道:“福来是个药铺的小伙计,自小没爹妈,跟着药房的师傅过活,没什么家当来娶媳妇,又因为胡家只有月儿一个女孩,福来过来胡家,相当于胡家又多了一个儿子,胡家也不要他的聘礼,只要求他入赘到胡家来,把胡月儿的爹妈当成自己的爹妈,一辈子孝顺胡家叔叔婶婶。”
“哦,原来如此,那可要恭喜婶婶了,从此儿女双全,好事成双,也要恭喜胡姐姐,得夫婿一心疼爱,能尽孝父母膝前。”我认真地拱了拱手,胡婶婶一下笑了,胡月儿也笑着拿眼睛来撇我,“你这张嘴啊,倒是比抹了蜜还甜呢。”
“姐姐的嘴才甜,上面可都是调了蜜的胭脂。”我故意指了指,胡月儿一下子又闹了个大红脸,我嘻嘻地笑,她用袖子遮了脸:“哎呦,你,你!”却又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来。
门口脚步声临近,胡婶婶拿了红盖头,给胡月儿盖到头上,正当中是描龙绣凤的样子,喜庆极了,下面的穗子微微晃动,我帮着整理好,胡婶婶扶着胡月儿站起来,新郎官已经带着人进来了,我抬眼去打量,身着喜服的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面相老实,微微局促地站在当地,坑坑巴巴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月儿,我来娶你了。”
“哦,哇!”一屋子人都开始起哄,他涮地一下红了脸,胡婶婶将月儿交到他手里,胡月儿蒙着头,任由他牵着到了堂前,胡婶婶夫妻二人在椅子上坐定,我们都被挤到了门口,许多人伸着脑袋在看。
一旁站着一位长袍白须的老者,高唱着祝词:
易正乾坤,
人伦之始。
女娲伏羲,
万物之源。
鸣凤锵锵,
桃之夭夭。
卜其昌运,
合于百年。
今有胡氏之女,
结于福来凤栖。
愿为凤仪之好,
增此鸿案之光。
于良辰美景之时,
欢言嘉礼,
共协唱随。
门庭有耀,
而昌而炽。
愿敦双好,
百年偕老,
永结琴瑟之欢。
五尽其昌,
早协熊罴之庆。
我趴在门口努力踮着脚往里看,老者又是一声高唱,“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缓缓转身,跪下,一拜。
“二拜高堂!”
他们又转过去,跪下,一拜。
“夫妻对拜!”
福来小心地扶着胡月儿的手臂,拉着她转过身子,两人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哦!哦!”围观的人们开始欢呼起哄,福来牵着胡月儿进了新房,一伙人又去跑到窗户边挤着偷看。
大约过了一会儿,福来独自出来,开始同胡家夫妇一起招呼宾客,我回到座位上,星灵侧着头问我:“可尽兴了?”
我点点头,对他说:“今天的新娘子可真漂亮,可惜你没有看到。”
星灵古怪地笑了笑,“是吗?”
“当然了!”
“可是在我眼中,还有一个比新娘子还要漂亮的人。”
“谁啊?”我下意识地问。
他促狭地眯着眼睛看着我,也不说话,我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恼羞,推了他一下,“你讨厌!”
结果没想到可能是他大病初愈,也没有防备,我又用了大力气,一下子把他推得一个趔趄,撞到了身后的人,我急忙去拉他,“没事吧?”
星灵笑着直起身子,看了我一眼,“看样子你身子倒是恢复的不错。”然后又掉过头去站起来向身后的人赔礼道歉:“方才不好意思。”
那人愣了一下,慢慢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星灵,半晌,幽幽地吐出一句:“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