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夫妻同心

  栗攸暨虽然想帮着他的妻子分忧,可是广陵长公主不肯透露一丝一毫的内情给他,而他无心这些所以从不问,是以虽然是想帮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广陵长公主又是个像她母后的女人,或许正事不决还和栗攸暨说,可是心里的烦难是断不肯说出来,以免被人看轻了去。

  广陵长公主心里越来越觉得局面不受控制——如今皇帝驾崩,小儿登位,太后把持朝政,赫然又是一个栗太后在世的情景。可偏偏韦太后她一没有栗太后的胸怀气度,二没有人家的铁血手腕,就单单只学了她的野心。

  ——与她的实力不相符的野心。

  广陵长公主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凭一个女人的眼光和心计算到每个人的心态和动作。楚王不就是一个“漏网之鱼”么?

  楚王虽为窦妃所生庶子,但心胸开阔,谋略、胆识皆不差太子,想浑水摸鱼、趁乱分一杯羹也实属正常。按照他今天的动作来看,他真的分了一杯,那皇帝该如何自处?

  栗攸暨看着她柳眉不展,叹道:“公主也太刚强了。女人太刚强不是什么好事儿,公主玲珑剔透何必作此蠢事?”广陵长公主听见那句“蠢事”心里无论如何还是不舒服的,可仍然淡淡道:“蠢或不蠢,也是由我评判的,栗郎何必插话?如果连栗郎也人云亦云,那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栗攸暨笑道:“公主,既然楚王有心浑水摸鱼就让他摸去,从母后开始至今,已经混乱了多少年了,楚王我看他到有大将之风,何不让他试试?就是赢了于你我无碍,败了也牵连不到你我身上。”广陵长公主看着他,皱眉道:“可是皇兄他……”

  “——皇兄已经死了,不是吗?”栗攸暨正色道:“一个死人,怎么算计的到活人的做法?况且他也没有母后那样的心计,他死了,他们的野心无人压抑,他不就是借这个局面来铲除眼中钉肉中刺的吗?是他没有算计到,与你何干?你为什么又要添一份责任进去?”

  广陵长公主听了,似乎便在为这么长时间她的一厢情愿而恼怒。栗攸暨道:“公主,这么想最好。公主已经加封‘镇国’,又门士多少,已经没有再上升的可能了——除非,公主有心和母后一样!”

  广陵长公主闻言脸一僵,平日看向栗攸暨温柔多情的眼神霎时笼罩上浓郁的杀意,栗攸暨面不改色的回望着她,眼神温柔包容。

  栗攸暨道:“公主,何必如此呢?你我即为夫妻,你看不到的、想不到的、力所不能及的,我就应该提点你。你如果因为这个要杀我我也毫无怨言。”广陵长公主叹道:“栗郎,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我心里至今还念着薛郎,你的心里就没有念过先夫人?她因我而死,你心里就不芥蒂?”

  “我的确是心念她的,可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公主你本身温柔可爱,坚强可敬,我又怎么会伤你的心?纵然你还念着薛驸马,可我并不介怀,这不更说明你有情有义吗?在我看来,沁儿不仅仅是后唐威名赫赫的广陵长公主,也是我栗攸暨的妻子。”

  广陵长公主听了,眯起眼睛回想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了。广陵广陵,广陵都快成了她的名字了——大概很多人已经忘了她的名字了罢。然而她没有想到,栗攸暨会这么细腻温柔的对她,让她觉得公主府是真的家。

  她的孩子们有不同的政治见解,所以并没有几个和她亲近,她淡淡道:“栗郎,你我夫妻同心,定可保公主府周全,保你我和孩子们的安康。”

  栗攸暨闻言把她搂在怀里,笑道:“好!”

  那分明是“如获至宝”的笑容。

  广陵长公主既然打定主意只求安身之地,虽然仍未说出来皇帝到底嘱咐她什么,可的确是收敛了。她也不太关心韦太后和楚王的路子怎么走,就只安安心心的在公主府里相夫教子,和她的栗郎说起他们当谈资。当真过了一段快活日子。

  终于,楚王李杨又登门参访了!

  广陵长公主叹道:“栗郎你看,我终究是不能置身事外的。”栗攸暨浅笑道:“公主放心,有我呢。”说罢吩咐道:“请楚王殿下进府。”话落先出去了。

  广陵长公主这才心中凄凉,方叹身在帝王之家身不由己。

  楚王来时,只带了一个小厮,连一半侍卫都没带,似乎是变相的在表现他的诚意。楚王一看是他,便不由得眼神乱窜,问道:“原来是姑父。怎么不见姑姑出来?侄儿有些话对姑姑说。”

  栗攸暨挂上笑容,敷衍道:“不巧,你那日走后她就忧虑过甚所以病了,这些天来不曾露面,就是为了这个。这病来势汹汹,恐怕短时间是好不了的,楚王殿下怎么到不疼惜公主了。”

  楚王一听,果然脸色黑了一截,听出来这是敷衍之话。谁都知道公主府的大夫乃是宫里出来的太医之女,医术也是一等一的好,又有旧时父辈的交情在,那女大夫那里就容得广陵长公主病这么久。

  栗攸暨也不管他信不信,坐下便道:“抱夏,给王爷看茶。王爷就是再有什么话,也得等到公主好些了再说。”楚王道:“好姑父,你就让我见一面姑姑。我有要事和姑姑商量。”栗攸暨道:“不能和我说么?”

  楚王一愣,便目光咄咄逼人的和栗攸暨对视起来,栗攸暨也不是软弱的人,气定神闲的对视回去。

  “不知道王爷来访,又是为了什么呢?”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竟像是真病了一样。二人闻言皆抬眼看去,广陵长公主脸色略白,被忍冬扶着,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倚在忍冬身上了。

  栗攸暨忙上去扶着,眼神中充满戾气看着楚王,讽道:“王爷,我说什么来着,公主病着不方便见人。”楚王闻言,尴尬不能言语。

  这两个男人的面子虽然都要周全,可广陵长公主毕竟心里还是偏心丈夫的,所以特地让忍冬化了一个病容欺瞒过去,再出来也不伤谁的面子。

  楚王道:“姑姑病了,是侄儿又来打扰姑姑了。只是实在是太后娘娘和安乐、昭容太妃娘娘太过分了!陛下他——”广陵长公主抢话道:“王爷应该知道背地里妄论朝政,是个什么罪吧。”

  楚王看广陵长公主也是来者不善,心里又凉了半截。只是他想从中捞到好处,就必须和广陵长公主联合起来方可。楚王咬牙道:“姑姑,你以为什么都不做,太后娘娘就会放过公主府吗!”

  广陵长公主听了猛地抬起头,眼中奕奕的看着他,倏尔眯了眯眼睛,带上几分危险的信息来。楚王接着道:“姑姑你有公主府,有门士,依照太后娘娘的心思,您难道就不是一根刺吗?再说了她向来和皇祖母不合,您是皇祖母的女儿,她岂会和颜悦色的对待你?而姑父又是皇祖母的……”

  广陵长公主闻言也不依着栗攸暨了,淡淡道:“好个杨小子,好个楚王!”

  楚王一听这话,脸上也展开笑容来:“侄儿在这儿就多谢姑姑、姑父提携之恩,若以后有侄儿飞黄腾达之日,绝不亏待姑姑、姑父!”

  广陵长公主问:“既然打定主意了,一来你我手上无兵无权,二来也没有具体的计策,还是要周密筹划后再动手方好。”

  楚王拱手道:“侄儿已经有人,只需决策定了即可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