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赔礼道歉

  素白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长指悄悄地摊入衣襟,摸出一根别在内衬中的银针来。

  而那男人却是俨然一副自负自大的模样,分明垂眸之间已经瞥见了她的动作,却似乎根本不在乎这点危险。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折扇,在她肩上轻轻一敲,登时只听“咔嚓”脆响,她的整条手臂竟然脱臼了!

  “嘶”!!

  素白瞪大了眼睛,肢体分离般的痛苦立即侵入四肢百骸!“你!”

  喂喂、这不是开玩笑的吧,眼前的男人淡笑嫣然,美得妖邪妩媚,光看样子根本让人猜不到他是会这么残忍的人。

  素白抱着自己的手臂,她并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感觉到恐惧,这份恐惧如同压下的大山,在她心中立即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而卸了她手臂的人此时正使着流利的命令口吻:“本座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看你有点本事,倒是可以留你一命,几日后的宴会会有用上你的地方,给本座把你的贱命保管好了。”

  素白咬牙怒瞪,剧痛异常,冷汗浸透了发丝,但她不敢发声呼唤,她已经十分清楚白府手底下的人未必是他的对手,无谓浪费生命。

  只恨自己现在修为归零,不能让这嚣张的臭男人跪地求饶,但此仇不报非君子!

  等等,宴会?

  素白微微勾了勾嘴角,“呵,你说需要用我,可是为了那个姑娘?”

  慕容锦笑容不减,漆黑的眸中泛起一丝灵动,却没有再回答她的话。

  他将折扇留在床上:“见扇如见人,届时你带着它,教众自然不会为难你。”

  金边的描着龙纹镶着水晶的折扇,如此奢靡贵重之物落在素白身边显得极为不衬。

  慕容锦一身雍容锦绣,身上随便取下一物必然价值连城,可他居然还拧着眉头好半天盯着那扇子,迟迟开口:“若是弄丢了这把扇子,本座必不会饶你。”

  素白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恨不得一脚将他踹走:“既然重要你就拿走!”

  这人怎么这么难缠,自己跟他没什么过节啊,怎么非缠着她不放?

  “慕容教主,江湖上不过传闻你嗜血滥杀,没想到你还有欺负弱小凌辱卑贱的趣味?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与您无冤无仇,更帮不上您什么忙!”素白偏过头去。

  然而,又是老半天没有得到那个人的回答。

  她的心怦怦乱跳,总觉得一句话说不好,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可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弱就是错,这位教主大人可算是又教了她一次!

  “你不是帮不上,”轻柔魅惑的声音如被鹅毛搔耳般柔和地落在了她的耳畔,“你是害怕本座,她们都跟你一样。”

  怕?!

  素白暮然回过头来,正想反讽,却不想回过头的瞬间鼻尖赫然对上了对方的,冰凉的触感,一瞬间让她僵住了身子!

  好……好、好近!!

  素白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男人眉飞入鬓,眼眸狭长,黑睫浓密,明明身上打扮得华华丽丽,脸上发间却是相当的干净朴素。

  身为代理一国的公主,礼节礼数早已刻入骨子里了,她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除了贴在国师巫月寒身边,又何尝再碰过其他男人一丝一毫?

  然而现在,她竟然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动也不敢动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这男人真是漂亮到了极致,大男人的怎么可以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比巫月寒还好看……

  慕容锦一瞬变了脸色,明显到让人想无视也无视不了。

  那根本看不出是愤怒还是什么情绪,在这么近的距离,足以感受到对方喷薄出的气息,她的气息乱了,他的却也没见平稳。

  他眸中的杀意很是明确,但脸色看起来倒不是生气这么简单。

  “你……你干什么?”素白见他不动,于是先开了口。

  慕容锦习惯冷傲的神色微微凝滞了一下,这微微居高的位置正好将她看个清楚。

  不对,这女人分明跟自己杀掉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气息,气质,性格,甚至给他带来的那种特别的感觉都不一样,那是异常的熟悉。

  可他怎么会认得区区一个侍女?

  “你很眼熟。”他若是去了冰冷高傲,他的嗓音真是如天籁一般好听。

  素白权当没听见,以他们两人的身份,怎么可能眼熟?

  她飞快地取走床边的折扇,坐得离慕容锦远远的:“是,素白是怕您,所以太危险的事情不要让素白去办了,几日后府上确要出席什么宴会,若那便是您所指的,素白替您办就是,但这事之后麻烦您不要再来了。”

  却听男人冷笑:“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啧,这男人怎么这样,她明明都答应去办了。

  可当素白再抬头,那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处,唯剩下青纱帐随风轻扬,空空荡荡。

  疼疼疼。

  现在才想起来手臂被拍断了。

  “砰砰”!敲门声急促而又剧烈,催命一般。

  “素白素白,乔儿姐来找你了!”是付双的声音。

  素白听见付双那喊话声中略带的窃喜,不禁心里一沉,她怎么的就忘了,那付双可不是自己的同伴,什么时候又对人放松警惕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抓着断臂下床出门,素白一连串动作流畅得不似残疾人。

  “你这贱人,给我滚出来!你竟敢栽赃我?看我今天不废了你!”乔儿在院外大喊不止,身后还跟着一票身份相近的侍女侍从。

  因这五小姐的院落一般人还真不敢进,她自然也不愿意为了跟素白讨说法而进不该进的地方,但隔空喊个话,起码能证明自己委屈。

  院外的侍卫们面面相觑,没一个上前阻止,却也不知道她喊的什么。

  倒是正好经过的牧秋凑上去,好奇地问:“这位姐姐,你在喊谁呢?”

  乔儿一肚子邪火咽不下去,她的手上腿上全都是被三小姐揍出的伤痕,为了锦缎的事情受罚的全是她,可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还能是谁?”她怒道,“就是素白那个小婊子!她竟敢害我?!”

  身后的人也跟着喊:“可不就是,我们都看见是素白做的了。”

  “快叫她出来认罪!”

  “让我们错怪了乔儿姐可多不好,起码让她出来对峙。”

  “贱人就是贱人,做的事情也那么见不得人。”

  小少年那满脸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微微僵了一下,刹那间,他的神奇完全像换了个人般,冷毅傲然,杀气洋溢!

  “你们说小白是什么?”他捏紧拳头,只要这女人胆敢再多说素白半句,他的拳头一定会招呼上去!

  乔儿被他吓了一跳,前一刻这少年还是柔柔弱弱的小白兔,下一刻就黑化了,这什么情况?

  正当这尴尬时,素白已经走了出来。

  众人立即蜂拥上去,这当中当属牧秋跑得最快最积极!

  “小白!他们简直无理取闹!我替你教训他们!”牧秋怒不可遏,可看着素白的时候他的小脸就变得柔和了些。

  素白笑了笑,抬眸看向这一票不敢踏进五小姐院落的男男女女,这其中不乏当时就在物料阁旁观的侍女,他们让乔儿挨了罚,现在还要反过来咬她?这胃口未免有点大了。

  但他们的想法却不是不好理解,三小姐虽打了乔儿,却一定是为了在物料阁打架的事情,而绝不是为了布料被毁之事。

  三小姐既然没有承认自己的下人毁了绸缎,那自然就要找出替罪羔羊,哦不,她应该叫自己为真凶,因为的确就是她干的。

  如今五小姐出了门,院里没什么人了,推给她手下的人自然最合适不过不是么。

  素白嫣然笑了,领着牧秋一起出去:“乔儿姐是来给我道歉的吗?”

  “道、道歉?!”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这一开口乔儿登时有些跟不上节奏,“你这混账!你还不知道你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让我给你道歉,你没病吧?”

  “若是没错,乔儿姐为何要挨三小姐教训?”素白靠近了些,目光落在乔儿手背上的伤。

  乔儿这一双被打伤的手今儿就是要来讨债的,怎能放素白耍嘴皮子混过去,她立即抬起手掌招呼素白。

  “你想打人?”牧秋冲上来,一把挥开了乔儿。

  “你又是哪里跑来的侍卫,管什么闲事?”乔儿大骂不止。

  素白一直站着不动,就等这牧秋替她拦挡了,断了一条手臂可不是能跟乔儿对等的,她可要小心应对了。

  素白道了声谢,抬眸一片生冷:“乔儿姐,说不过便动手,这未免不太好吧?不过因为些礼数小事,绸缎毁了,您挨了罚,我受了伤,双方各讨不到好处,倒不如各退一步,素白也不是没办法在宴会前补救这批绸缎的。”

  话引一转,许多人便开始关注这个“补救”问题,毕竟这才是大家真正关心的事情,至于两个侍女谁对谁错,谁会在乎?

  可乔儿才不会依她,她想了想,结果气炸了:“你这贱货,说得好像是我无理取闹自取灭亡似的,受伤,你哪受了伤?根本就是我因为你而无辜受罚!不过是个三品侍女,在谁的面前乱吠呢!你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