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苏一茜的诉说后,赵秀秀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
她她她认识的宫少爷,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啊!
看到苏一茜垂着眼眸、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悲伤的样子,赵秀秀拍了拍她的肩:“好了,都过去了,不要去想了。”
苏一茜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星星般的璀璨:“你会觉得我是肮脏的女孩吗?”
“怎么会呢。”赵秀秀不假思索地说道,眼神无比真诚,“我一直觉得你很好啊。你说的那些事,都不怪你,如果换成我的话,我或许连你现在的一半都做不到,我很同情你,也很佩服你。”
苏一茜的眼睛里有微微动容,声音哽咽:“谢谢你,秀秀。我不要你的同情,也不要你佩服,只要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就好了。”
现在她的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当然,我们就是好朋友!”赵秀秀语气坚定,只是在说完后悄悄泄了一下气。
如果苏一茜知道她是宫少南派来潜伏在她身边的“奸细”,她又该多难过呢……赵秀秀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
“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嗯。”
两个人来到客厅。打开电视。
“下面播放最新消息……宫氏集团企业CEO宫先生今日与华裔女星夏染茉订婚,两人预计在两个月后完婚。关于宫少忽然订婚的消息,有关媒体爆料称这是一次商业性联姻,但更有似乎是知情人士爆料,宫少早已有心上人,可谓是金屋藏娇。根据宫少前几次的恋情发展来看,此次的恋爱对象夏染茉极有可能就是他一直保护的恋人……”
画面上有一条扎眼的红地毯,一抹白色的倩影和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相依相偎。
宫少南,你真是极致的黑暗。
眼睛盯着这个刺眼的画面,脑海中浮现出她曾经对他说的话——
而我原本是一尘不染的白。只是,你的黑无论再加进去什么颜色,都只是黑的更加狂野不羁,而我,只要沾染到你,便不再是我。
荧屏中,宫少南看起来精神很好,高大的身形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如刀刻的五官深邃又精致。他的目光宠溺地望向怀中的小女人,千言万语似乎都融进了眼神里。
而夏染茉个子不高,身形略为清瘦,被宫少南揽在怀里颇有小鸟依人的味道。面容娇俏,一双眼睛灵动闪亮,充满倾慕地仰视着从今以后属于她的男人——宫少南。
苏一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呼吸频率。眼底流淌着寂静幽深的墨光。
默默将电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
苏一茜一身清泠气息地往卧室走去。
她的脚步沉重又缓慢,眼底是一片看不见光的漆黑。
心中尘埃落满,仿佛阴潮的角落生满青苔,密密麻麻的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
赵秀秀凝望着关上的卧室门,又看看电视中意气风发的宫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切仿佛已经尘埃落定,那个男人,那座别墅,仿佛只是一场梦。
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每天,苏一茜望着镜中清秀的自己,都觉得更加陌生几分。
这天从卫生间里出来,苏一茜脱掉睡衣,换上日常穿的衣服准备去奶茶店打工。
电视里插播了一条卫生巾广告……
卫生巾。
苏一茜愣了一下。好像……自从她从帝景豪庭里出来,就再也没用到过那东西。
算算看,有两个月了啊……
一整个上午,苏一茜都明显的心不在焉。
“小茜,上午这半天犯的错可不少啊。”老板娘在苏一茜旁边,看着她出神。
苏一茜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一下。
“把客人要的西米露做成了奶昔,甚至把芒果汁做成了芒果冰沙。找零钱也找错了。你在想什么?”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脾气比较温和,但语气中也不免有些责备。
苏一茜脸上有些挂不住,擦了擦手:“真的抱歉。我……下午一定好好做。”
“真的没事?”
“没有。”苏一茜现在必须要自食其力。其实她的卡里有很多钱,都是宫少南作为“包养费”打给她的。但是她怎么可能去用那个钱!
“嗯。做事要专心。”老板娘又念叨了一句,“好了,上午就到这吧。你回家吧。”
苏一茜抿了下唇,默默到后勤换下工作服。
中午回家的时候,苏一茜走进药店。
这是第二次买那个东西了。
第一次刚买到手,就遭人袭击。随着吃Cornelius的解药日子越来越长,苏一茜有时也能记忆起病发前一两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只不过都是灵光一闪,很快便捕捉不到了。
再次面对药店老板,苏一茜也没有那么尴尬了。
早早孕试纸最好早晨用晨尿测验,回到家,苏一茜将试纸放进抽屉里。
做饭吃饭,一切都平淡无奇。
打破这一番平静的,便是第二天早晨。
坐在马桶上,苏一茜愣愣地凝视着手中的早早孕试纸。
两条红线。
脑海中像加速电影般闪过一幅幅画面。
她被恶魔压在身下的扭曲画面……
一个涂着红嘴唇妖艳的女人走到她面前让她喝下毒药……
身体像骨头碎裂般疼痛的感觉……
苏雅安刻薄无情的话……
林言幽深的眸子……
月光下死人坑清泠的气息、皑皑白骨、雕刻着黑色玫瑰花的坟墓……
卷轴画上充满欧洲贵族气息的美丽女人温蒂……
头痛欲裂。
手里拿着早早孕试纸,指尖颤抖,随后这份战栗传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整个身体开始以不可名状的感觉颤抖起来,伴随着疼痛!
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
今天是星期日!昨天星期六忘记吃药!
紧紧攥着试纸,跌跌撞撞地跑去卧室,整个抽屉拉出来,拿出药瓶,黄色药丸倒在手里,顾不得喝水,仰脖将它硬生生吃下去。
那股疼痛的感觉还未消退。苏一茜颤抖虚弱地爬上床,夏天很热,窗外一片聒噪。
裹着被子,大汗淋漓。可是那种痛仿佛深入骨髓,有什么东西在骨缝里钻来钻去。
终于,整个身体像是种在小岛上的小树苗,小树苗越来越高、越来越大、越来越壮,小岛再也支撑不住它的重量。
崩裂、坍塌。
苏一茜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已是半夜。
疼痛消失,浑身只剩无力。
口干舌燥,爬起来找水喝。
卧室里没有开灯,苏一茜在黑暗中自如地做着这一切。
她仿佛一个不属于人间的魂魄,孤独飘荡,无声无息。
帝景豪庭里,一片死气沉沉。客厅里没有人,那股戾气是从二楼少爷的房间里弥漫开来的。
下人们做事很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碰到少爷的底线,惹恼少爷,后果将不堪设想。
宫少南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一片深意,一摞照片在桌子上摊开。
私家侦探说,她下午没去打工?
房间的窗帘拉了一天?
到了晚上,房间里也没有亮过灯?
虽然私家侦探说没有看到苏一茜出门。
但是,宫少南就是自动补脑出苏一茜夜不归宿的场面!
带着满身的戾气,宫少南在房间里烦躁地踱来踱去。
突然一拳狠狠砸在墙上!
楼下客厅的张嫂正在擦冰箱,听到一声闷响,手一哆嗦,差点把抹布扔出去。维森走过来,示意一个眼色,张嫂了然,拿着纱布和消毒水等东西上楼。
“滚!”宫少南大发雷霆,眼底一片猩红。
飞出去的花瓶差一点就砸到站在门口的张嫂。
张嫂只好默默退出来,对维森无奈摇了摇头。
没办法,少爷此时就像一个暴躁的狮子,随时都有可能跃起来将人撕个粉碎。
满脑子都是苏一茜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的画面!宫少南感觉整个头都快要炸了。
她在他的身下那样弱小,会颤抖,会战栗,会示弱。她一皱眉都会让他心疼!
在他耐心的“调教”下,她也渐渐地学会享受。
从她嘴里溢出来的嘤咛声,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宫少南眼眸暗红,像是流淌着浓稠的化不开的鲜血。不行!这个小女人,决不能被别人沾染!
上一次知道林言那个毛头小子向苏一茜求爱,宫少南差一点就忍不住冲过去找她。好在据赵秀秀说苏一茜并没有答应,才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
这一次……宫少南眼底汹涌起暗潮。
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整理好情绪,苏一茜编了个谎话向老板娘解释了昨天下午为什么没有来上班,并再三保证这样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
日子还要过。虽然深海下掩藏了太多太深的秘密。虽然昨天在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她的脑海中也一次次闪过“死”这个字眼。
但是,她被宫少南那样欺压的时候都顽强的活了下来,又为什么在日子即将好过一点的时候放弃呢?
不过,肚子里的那个……她绝对不会要!
深呼一口气。苏一茜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冰红茶,插上吸管,小步快速地放到客人面前:“请慢用。”
隔壁桌上新来了一个客人,背影宽阔,苏一茜没多想,小步跑到他面前:“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男人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抬起头。
……
当看到这张她做梦都不想看到的脸时,苏一茜拿着餐盘,像个石雕一样站在原地。
如刀刻般完美深邃的脸庞,嘴角玩味的笑,眼里戏谑的神色。
宫……少南。
苏一茜像是被击到一样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