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雁过留声

  祝融放出一道连天的火墙急急向后退,妖王劈开火墙以为能直取祝融,却发现眼前便又是一道火墙。等妖王有所察觉欲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火焰当中,无路可退。

  “众人皆来!”祝融一声号令,诸兽皆放弃与妖纠缠,向祝融靠拢过去。

  祝融划出一个火圈将众人围住,妖精不管死活皆往火圈中钻,可那灵火一触即燃,烧得妖精满地打滚。

  “局势难控,我们只能请太阳烛照大神。”祝融飞快道。

  “好。”众灵围成正圆接掌相连,口中祈祷——只见刹那间一道白光破开夜空,如一道巨大闪电一般将天地狠狠劈开。白光闪耀,世间已再也没有其余万物,只剩下无尽的茫茫雪白。

  这便是太阳烛照,能为世间带来光明,亘古不变的圣神。

  “祝融!”雪清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看见坐在床边的穆璟云,她才觉醒过来,原来自己身在赤鲁木的皇宫之中,“捷报还未来,不知道他们是个如何样子了。”

  自众灵离去后,雪清异常焦灼,坐立不安,满心里想的都是战况。

  穆璟云连哄带骗,她才好不容易吃了些东西。保暖总是就忍不住思起淫欲来。加之雪清也一天一夜未眠,她人才沾上枕头边便沉沉睡去。

  她这一睡便睡到了月上柳梢。

  即便从梦里醒来,雪清开口闭口还是离不开那战况。

  “你就把心放下来,”穆璟云擦擦她额头上的汗水,将话岔开,“瑞兽显灵,祥瑞俱显,邴祀特许将今日万民同庆。我想今夜城中必有庆典,我们去转转如何?也算补了那夜七夕的空。”

  最好能让雪清分分神,让她多听些人间的欢声笑语。

  “这安雅城的人口都不及朝今的一半,哪里比得上朝京乞巧节那般盛大。”雪清将头歪过,拉过被褥盖住自己大半张脸。她身上懒得很,多少有些不想活动。

  “此言差矣,”穆璟云愣是将雪清从被褥里扯了出来,“你何必要较真,是这么个意思不就好了。”

  “是这么个意思……”雪清无意义的重复着穆璟云的话,她笑了笑,软绵绵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身在何处又有多么要紧?过什么节日又有什么要紧?要紧的不过是身旁的那个人罢了。

  夜色已浓,安雅城的大街小巷中均已点上火把。

  人对于火的崇拜是亘古不变的。天地生来的灵火养育了人族,给予了人族庇佑。不比朝京点灯文雅,这赤鲁木点燃的都是火把,充满赤鲁木豪放风情的街道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妖娆多姿。

  人们皆手拿火把在上街高歌舞蹈,更有甚者,点了巨大的火堆,众人围着火把高歌舞蹈,好不欢快。

  “雪清,我们去跳舞?”穆璟云拉着雪清的手便往人堆里钻。

  赤鲁木民风彪悍,那火堆旁那跳得正高兴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过雪清的手便开始一起共舞。

  干柴烈火,正烧得噼里啪啦乱响,火星亦四处飞舞。那些互相看上了眼少男少女已经将手拉在一处,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穆璟云,你跳错了。”雪清踢踢穆璟云的乱踢着舞步的脚,确实,只有穆璟云一个人不在歌曲的拍子上,“舞都不会跳了,你还真是没用。”

  雪清的脸庞悠悠的随火烧着,那双大眼在火光下被衬得愈发灵动,仿佛每一个眼神都含情脉脉。她眼睛前那飘忽的火星则像为她点了一颗泪痣一般。

  “美人如斯,不可求之,”穆璟云只是呆呆的望着雪清,雪清可以在他的眼里看到火把和也望着他的自己,“吾欲求之,终身以遗之。”

  “你少给我念诗,”雪清的脸被着火烧得红彤彤的,“你当年已经用过这招数——”

  雪清话还未毕,穆璟云便吻了上去。肌肤相触,瞬间如温柔的闪电窜过全身。

  虽然只是一触即分,但在大庭广众下,他竟然也红了脸。

  “我这是入乡随俗。”穆璟云拉起雪清的手开始融入舞蹈,仿佛刚才的一切皆未发生过一般。

  雪清也随之跳了起来,身体里好似有一股火,让她兴奋得停不下手脚。

  “雪清……”穆璟云的话混在嘈杂的人声里,可传到雪清耳朵里,却变得如此明晰,“我们重新来过如何?”

  重新来过,这句话对雪清来说就像一个带着剧毒的诱惑。

  “除非,从今以后,你都不会再对我说半句谎言。”雪清将侧过脸去问他,她的影子矮矮的映在在他的脸上,便好像那影子吻了那人的脸颊一般。

  “再也不会。”穆璟云应道,“若是娘子不信,我可立下灵誓。”

  “我那再问你一句煞风景的话。”

  “娘子说。”

  “那个给我们下咒的仙人是谁?”若是这周围没有人,穆璟云必定吻得她说不出话来,哪里轮得到雪清再来问这等不解风情的问题。

  “我——我若是说了实话,娘子可不准气我,”穆璟云唯唯诺诺,不敢开口,可雪清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又怎能逃得开。

  “哼,”雪清歪着嘴笑上一声,“你先说说看。”

  “我、我不知道。”穆璟云说着便往旁边躲了躲,没想到雪清一脚飞来还是正中他的小腹,穆璟云耳朵边只有周围传来的那一片喧哗和嘲笑,“那仙人蒙着面又隔着那么远我哪里就能看得真切——”

  刹那间夜空大亮,时间仿佛被滞待。

  那一片雪白刺得人双目生疼,只觉得头痛心慌,耳边尖声长鸣,一片天旋地转。

  “是太阳烛照——灵族胜了,”雪清喃喃,太阳烛照大神一出灵族定能胜利,“穆璟云,灵族胜了。”

  雪清捏紧了衣袖,心中百感交集。胜是好事,可请神却要折寿的。

  还未到半盏茶的功夫,那白光便逐渐收敛,夜色重新铺开。可周围的百却是姓一个个皆是呆若木鸡,不敢动弹。

  “这是太阳烛照大神赐下福泽,可以荫蔽万世。”雪清在人群中高声喊道,“是我们赤鲁木万世太平的象征!是王上圣贤有德的象征!”

  但愿用灵族之寿,真可换得世间福泽安宁。那折损的几年寿数又算得了什么。

  “赤鲁木万岁!”人群中有人重新点亮火把将其高擎,“赤鲁木永享太平!赤鲁木永享太平!”

  火把一束一束又被点亮起来,熙熙攘攘的人流又开始流动,百姓本就辛苦劳累,节日的夜晚他们便不该安静,节日的夜晚便该由百姓来呼喊由百姓来享这来之不易的乐。

  翌日清晨,赤鲁木王宫大殿之中,赤鲁木王邴祀将一封修好的国书郑重的交与自称褚公的穆璟云。

  “这是我赤鲁木的国书,请褚公务必妥善保管。”国书上明书“借兵五万,罚贼讨罪”的字样,穆璟云请丞相仔细看过,方才收好。

  “王上,有急报。”殿外慌忙跑上一名侍卫,将急报呈于邴祀。

  邴祀草草看过去,手上不住抖了一下却立刻被他控制了下来。邴祀心下一转,便道:“孤王会急速派兵,让他们先暂时议和,无论如何也不可再战!”

  “是。”那侍卫领命即刻飞奔出殿。

  邴祀抬起头,拿出忠言逆耳利的口气,“若孤王猜得不错,褚公是否欲前往流沙?”

  “不错。”穆璟云答道。

  “那孤王劝褚公改道。”

  “为何?”邴祀会突然这样说,定与这密报脱不了联系。

  “这便是祭司为孤王留下的遗物了。”邴祀万般无奈,这个慕容遥,人都死透了也还不甘将自己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