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米兰,细碎的爱呀

  辛以宁伸手拭掉我的泪水,不再说话。

  若这个世界上,明诺是骄傲的,那么辛以宁便是陪着她骄傲的,这是我从小到大总结出来的定律。

  人人都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加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或许我们是亲人,但自幼的相处更加让我们像彼此的半身。

  “爱也罢,恨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们的半身还在。”

  这句话是多年后我在梦中听到辛以宁说的一句话。那时辛以宁还是辛以宁,但又不是那个感动了我,为我撑起一半个世界的辛以宁了。

  第二天的清晨我看着依旧抱着我躺在床上的辛以宁,弯了弯唇角。其实自从十四岁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再同睡过一张床了。小时候怕打雷,父母经常出差,基本上只有我和辛以宁两个人互相依偎,明光要幸运一些,父母一般都会把他打包带上,而我们只是被遗忘的存在。那个时候,两个人总是在晚上抱在一起,即时吓得发抖,依旧不吭一声,谁都不会用言语来示弱。

  我动了一下身子,辛以宁睡得很浅,他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但是清晨是他一天中最昏沉的时候,因为他有轻微的低血糖,会让他的在清晨很难醒来,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会敦促他,起床做饭。

  “你再睡会儿吧!今早我做饭,刚出完差回来,你也没怎么好好休息。”我坐起身子,将他欲坐起来身体按倒。

  “嗯啊,记得叫我,我送你去机场。”他迷迷糊糊答了一声,又翻了个身睡去。

  我看着他乱蓬蓬的短发,将被子替他盖好后,翻身下了床,悄悄地走出卧室。

  我推开阳台的门,看着带着寒露的晨光,以及刚刚匍匐在地平线上的太阳,就像小时候用调色盘画出的抽象画,红彤彤的,但是却又感觉不到它的温度。

  新的一天,又这样开始了。我蹲下身子在花架下面找到了花洒,看着有些萎靡的米兰,爱抚着它的枝叶。我最喜欢的植物就是米兰,细碎的花,细碎的爱,但是却格外的顽强。

  我站在阳台上听着外面晨练的大爷放着不知道曲目的曲子,端着一柄长剑晨练,还有三两个在公园较开阔的空地上打着太极。王源已经沿着路边慢慢的跑了起来,黑色的运动衣比前段时间穿的要厚一些,精致的脸上挂着汗水,在路过我的窗下时,扬起了头,意外的看见了我。我将花洒搁在架子上,趴在阳台上和他打招呼,就像从前很多次一样。

  “早啊,小王源。”我笑着跟他回了挥爪子,眯着眼睛看着他让我有些炫目的笑容。

  “早,阿诺。”他挥了挥手,又往前方跑去,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随后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卧室,静静的打开门,下楼做早饭。

  在我刚刚做完早餐的时候,辛以宁已经下楼坐在沙发上发呆了。他睁着朦胧的睡眼,对着远处桌子上的壮壮发呆,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对着一只乌龟愣了五分钟后,实在忍不住的让他回神。

  “辛以宁,你要是没事,就把壮壮喂一下。”我再次对辛以宁的慢反应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喂过它了。你平时不是把它看得比我还稀奇吗?”辛以宁慢吞吞的走向一个专门放置在鱼缸旁边的大木盒,里面只有一只乌龟,和它的生活用品以及玩具。

  我将早餐端出来后,再次抽起了嘴角。那只名叫壮壮,但被辛以宁一直叫做小丑的乌龟,因为辛以宁的恶趣味,再次被换上了粉红色毛衣套。之后辛以宁似乎大功告成一样,顺手合上了下面那个装满了奇奇怪怪套装的抽屉。我放下餐盘,走到他身边,从买的黑土中翻出两条蚯蚓,丢进那个龟毛身边,目不斜视的转身走人。

  等我们洗过手坐在餐桌上无声的吃着早餐的时候,那个盒子里的石子被那只活力满满的乌龟撞得呼啦啦直响。我和辛以宁默契的放下手中的电脑和ipad,对视了一眼,之后再次无声的操起面前的高科技,各干各的。

  就像昨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其实除却那一场辛以宁的个人秀外,真的也没什么事情。

  十一月的阳光似乎已经没有了温度,秋天的风带着软刀子割在脸上,让我再次默默的对A市的鬼天气翻了个白眼。车上就我和辛以宁两个人,再次通过了那一条红色的归路。我很喜欢秋天,因为秋天有枫叶,血皮槭便是枫树的一种,在北方比较多,而且北方的秋天远比江南来的要痛快一些,可以分明的看见四季的痕迹而不留下什么遗憾。

  前一天在经过这条路时,我捡回了一片枫叶夹紧了自己的日记本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些日记的习惯,等养成习惯的时候,日记本已经换掉了好几个,在日记里写着什么呢?我早已记不清楚了。每一天都不一样,语言开始变成一种疲软的发泄,日记成为所有感性的墓地,似乎就这样也过了五六年,却也还算相安无事。

  A市的国际机场永远都是繁忙的,肤色不同的人在宽阔的大厅里进进出出,金发红唇的女人穿着米色的风衣紧紧地拥吻着着高出她一头的鬼佬;一身西装的男人接着电话,还瞅着手表,匆匆的往检票口赶去;组队旅行的团体一大串的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夹杂着各种各样口音的语言,让我有些诧异的回头观望。三分钟后,我再次看见一群体态修长,红色制服的漂亮空姐优雅的经过我的面前,辛以宁在人走远之后,傻不拉几的吹了个口哨,博得了刚刚从他面前走过,目测有200斤以上的棕发外国大妈的回眸一笑。

  我再次掩面,从他身边往外移动了一步。希望没有人把我当做他的熟人,简直是丢死了的人。

  辛以宁在愣了一秒之后果断的将我勾进怀里,歉意的对那个女人笑了笑,在那个老外走了以后,他松开了我,轻轻地徐出一口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摇了摇头,对于他的死性不改再也不做评价。

  整整二十分钟后,整个剧务组才到了机场,而中间机械的运输再次成为麻烦,后来转战了一个多小时,才与负责人交流好,之后机械过了检查,并证明没问题后,上了飞机。

  刚到日本,并没有安排什么工作,东京的夜很繁华,久违的文字,迷醉的灯光,喧嚣的银座,拥挤的街头,还有与中国明显不同的格局,让我明白,时隔三年,我再一次回到了日本。日本的女孩子似乎妆容都很精致,遍地的美女让我有些小诧异,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跟在穿着时尚,还有点朋克的男孩子身边,甜美的叫着“欧尼酱”。我再次的觉得自己的牙已经酸倒了。

  隔日,在还未醒来的安静小巷散步,找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店点上一份早餐,看着一点点忙碌起来的城市,享受一个人的宁静。其实很久没有这样闲适过了,以前不是在东京,反而是在京都,那是一个带着浓郁气息的地方,孕育了日本上百年的厚重,是一个陌生人闯入会觉得不安的城市。

  一个人花上一下午的时间找一家几乎快被遗忘的书店,打发掉四五个小时,端着店主送过来的卡布奇诺,瞧见终于有些暖的阳光,眯着眼睛就那么过了一下午。其他的几个同事,把一整天的时间全都花在逛街上,回到酒店的时候还在纠结着改天要不要把那个化妆品买下来,或是一定要去银座那个寸土寸金地段的高档餐厅吃一顿法国大餐。

  在我知道他们说的是资生堂下面那件法国餐厅后,毫不留情的劝他们还是不要再去了。那种地方进门都必须穿着正式,不然估计被拒门外的可能性要高于他们在里面看完菜单后几乎悲愤的要用叉子插死那些暴发户的可能性。在里面一个人消费下来折合人民币也得一两千,当然还不是把法国大餐六道点全活。

  不过倒是可以在这次忙完后去资生堂六楼的全景餐厅吃一顿,虽然价格并不比楼下便宜多少,如果打算把身上的余钱花光,或许还能到四楼或是五楼做个spa,这样就又回到了无产阶级,从头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