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那才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曲悠然,她以静制动,任我咆哮呐喊,她不动声色。
当曲悠然以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坐在甜品店里,我的对面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像她手里的那杯冰镇西柚汁一样冰凉。
她倒是很大方,坦荡地说:“你想问什么?你想问什么?只要我愿意说的,我都会说。”
我想了很久,甩出一连串的问题:“你为什么会住院,你住院了为什么要给林晨烨打电话,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你跟欧梓豪是怎么回事?”
她拍拍额头,笑出声来。
是我多心吗?她的笑声里面,分明有不屑地意味。
她挑挑眉毛,“你问这么多问题,我可没承诺全部都要回答,我只回答你前两个,第一,我住院是因为我对酒精过敏,第二,晨烨曾经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有事情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她的老练和果断,对比我的青涩稚嫩,高下立现,我好想拿把刀深深刺在我的大腿上好让我的下半身不再发抖。
我还想说什么,她示意我停止:“好了,叶霜琪,我愿意说的只有这么多,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再回答了。”
“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放下这些事情,好好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像你这样来质问我的女孩子,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是叶霜琪,我其实很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是她们当中最聪明的一个。”
所谓的聪明,大概就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到最初一个人的状态中去。
看着眼前微笑的曲悠然,我心里很清楚,我做不到。
她和林晨烨,合力在我心脏上面狠狠地捅了一刀,从此以后,那个伤口无时无刻都在汩汩的冒血。
后来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处于元神出窍的状态,她也没有再说话。
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我看着那些脸上带着幸福微笑的女孩子,她们是真的幸福吗?
当我以为我很幸福的时候猛然发现,原来幸福不过是个幻觉,呵呵,多么残忍的事情。
曲悠然在我发呆的时候给林晨烨发了一条信息,内容我不知道,但是很快,林晨烨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他的容颜一如既往的英俊,可是我只觉得,这张脸,对我来说,那么陌生。
他在曲悠然的身边坐下来,那一刻,我心里很清晰的走过一生叹息,我知道,在我内心存在的最后一丝希望,都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崩溃了。
那个下午,我们三个人都很沉默,时间仿佛停止了,我看着沉默不语的林晨烨,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我选择了逃离。
其实故事不会停止,我们只是等待,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得某天,很多很多年以后的我,遇到了杨毅恒,才明白许多许多年以前的林晨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沉默。
春末夏初,明明空气里已经有了夏天的气息,很多女孩子迫不及待的换上了短袖T恤和裙子,露出了光洁的手臂和小腿,从我身旁三三两两的走过去。
我脚上那双林晨烨给我买的匡威有一点打脚,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我矫情的想到《海的女儿》里面可怜的小美人鱼,她一步一步走在刀尖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痛。
我还记得我当初跟林晨烨说起这个故事,说到小美人鱼最后化作海面上蔷薇色的泡沫时,牙痒痒的说:“要是我的话,才不会成全这对狗男女,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所以,叶霜琪同学,你就不配做小美人鱼。
用我曾经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一句话来形容他就是:旁观者轻,是轻松的轻。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永远都不明白,有些代价实践起来,比嘴里说说,要惨烈的多。
到后来,我实在走不动了,把鞋脱下来拿着,光着脚,地板上的碎石粒嵌进脚板,我已经没有了知觉。
我站在这段爱情的尾声处,看见沿着爱情走向来时的路,原来每一步,都那么孤独,而且辛苦。
听见手机里传来韦雪那个傻乎乎的声音的时候,我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气息,可是一张口,还是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呜咽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跟触电了一样。
她在电话那边大声咆哮“叶霜琪,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你是不是被绑架了?”
她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说一些雪上加霜的话。
我稳定了半天的情绪,终于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韦雪,我好难受,我好想去死”
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我对着自己那个廉价的手机嚎啕大哭:“韦雪,你快点过来”
韦雪赶过来的时候,我光着脚蹲在双黄线上,所有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都会减慢车速,那些探究的眼神从车窗里投落到我的身上,我一概不理,我只是尽全力的用双手把自己抱紧。
其实,我只是感觉有一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