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中的女子惨淡轻笑，眸光迷离，喃喃道：“我用我这一生去爱一个人，可到头来，却只换来他的冷漠无情……呵，连看他的背影都是奢望……我知我命里犯煞，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寻找我的死劫……却没想，我的死劫竟是这把桃木剑……愿这两生花能在转世之时，带着我的希冀去陪伴他……咳咳……我这一生，何其痛苦，如有来世，我再也不要做一个神仙，我要做一个法力无边的恶灵……我念易何……咳咳…生生世世，克他，逆他……剑在人在，剑亡……”

　　女子终是耗尽了气血，手无力坠落，头也垂靠在了男子胸前，眼眸无光，了无生气。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罗裙，开出大朵大朵的血色迷花，艳丽妖娆，煞是好看，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易何！易何——”男子惊慌失措地紧抱着怀中的女子大吼出声，愤然痛苦地长啸。天边有乌云遮日，惊雷阵阵，如三界敲起的丧钟，诉说着对女子的不舍。

　　“你爱的为何不是我……为何不是我……”男子执起她垂落的手，展开，抚上自己的脸，目光有些呆滞。“我哪点比不得他……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他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他法力通天，我也不输于他……可他对你如此心狠，你却还是不肯回头看我一眼……我有什么做不到，却得不到你的心……我要做什么，谁又阻止得了我……”

　　突然，男子的眼神瞬间冰冷起来，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子，目光如炬，冷冷的笑容在唇边绽放开来。念易何……念易何……

　　“你命里犯煞又如何？你爱着他又如何？你克他逆他又如何？！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可以就这样消失？！我要做什么，谁又阻止得了！念易何，我不会放过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不能离开我！”

　　……

　　……

　　眼角边有泪溢出，顺着脸颊滑下，又被柔软温暖的帕子拭去。方子惑缓缓睁开眼，白色纱帐映入眼帘。床榻边，孟苍檐一手撑着关切的小脸，一手拿着帕子，见她睁眼，便道：“师姐，你可醒了，可是做了噩梦？你一整夜都在哭，师兄也站在房外守了你一夜。”又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道，“师姐，檐儿已经一夜没睡了，檐儿好困。”

　　方子惑浅笑，揉着她的头发道：“是啊，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不说了，怕吓着你。檐儿快去睡觉吧，我已经没事了。”

　　“嗯。”孟苍檐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叫师兄进来。”便起身跑出去了。

　　方子惑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腕间一痛。

　　每每死劫至，她便昏迷不醒，直至第二日早晨，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何事。却每年这日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结局。想来已是第十七次了。缘何每次做梦都会流泪呢，那两个绝色男子，一个是鸿钧道人，那另一个又是谁？只觉得好生熟悉，似曾相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还有那死去的女子，又是何人？

　　方子惑抬腕，看到腕间裹着几层厚厚的白布，那白布上还渗有些微血痕。正思索时，下唇也是一阵钝痛袭来，又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还未来得及抬头看向来人，身子就已经被扶住，腰后加了个软垫，使她稳稳靠在床榻上，又给她掖了掖腿上的被子。

　　“你醒了？”钟馗执了她未包扎的手腕，三指按下探她脉搏。

　　“有劳师兄。”方子惑轻呼出一口气，淡道。

　　沉默片刻。钟馗放下她的手，冷声道：“醒了便好。这几日多加调养歇息，之后再练九重心法吧。勾魂伞中那恶灵三日之后便要入阴司了。若是要看她，你便知会我。”

　　“好。”

　　“若无事，我便走了。”钟馗站起身，只觉胸口一闷，气息有些不稳，强忍着转身就要离去。

　　“师兄。”方子惑叫住他。

　　钟馗顿住脚步，背对着她，等她下文。

　　方子惑看了看腕间的白布，轻叹一声，却只道：“对不起。”

　　钟馗听言，身形微颤了颤。半晌，大踏步离开，竟是一字未答就走了出去，只留下满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