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杀手

  郑老爹赶走阿土之后,就地坐了下来,对言沐晚道:“阿翎倒是对老爹我提起过他有个顽劣的阿妹,看他模样中意你的紧,你这女娃娃怎么反倒中意他的阿弟了?”

  “郑老爹,什么中意,什么阿弟的?你在说个什么?”言沐晚被郑老爹的话整不明白了。

  郑老爹见言沐晚是这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独自摇摇头,嘀咕了一句,“原来阿翎连你也瞒着。”

  瞒着?

  阿哥素来神神秘秘的,有事瞒着她也不足为奇,她也已习以为常,从不深究。言沐晚倒觉得有这样的阿哥很是自豪,她昂着脑袋,不以为意,“瞒着就瞒着呗,反正我阿哥做何事都不会害我。”

  “你就这般信得过阿翎?”

  言沐晚被郑老爹这么一问,心下不悦起来,这郑老爹似乎话里有话,可她只觉得郑老爹在挑拨离间。

  “什么信不信得过,老爹与阿哥相识,总归知晓他的为人。小心我与他告状。”

  言沐晚的语气不满极了,可郑老爹听了不恼反笑了起来,“你这女娃娃怕是被阿翎卖了还不知晓。”

  言沐晚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言沐晚说罢转身就走,可走到一半,忽地想起还未问郑老爹花甯城之事,她又折了回来,好似刚刚与郑老爹闹不快的不是她一般。

  她恭恭敬敬地道:“对了,老爹,花甯城如何去?虽然阿爹阿娘在我幼时便弃我而去,但总归是有感情的,还望老爹告知阿沐他们的墓在何处。”

  经过一夜的缓冲,言沐晚已然能接受阿爹阿娘已离世的这个早就既定的事实。她这般云淡风轻地说阿爹阿娘的冷漠,其实她只是在催眠自己,对她不管不顾的阿爹阿娘有何好想念的……

  郑老爹睥了她一眼,却拿她的话堵她,“他们既然是弃你而去的,还有什么好去探望的?”

  言沐晚又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对我有生育之恩,我若不去探望,乃是我之不孝。”

  郑老爹转头望了眼巨石开洞的进程,才转回头来对言沐晚道:“得,别在老爹面前说什么孝不孝的话,路线老爹是不会给你的,你也别再老爹那几个蠢儿身上下功夫,你要便寻阿翎要去,他若肯,自会带你前去。”

  郑老爹说着便站了起来,往巨石堆那走去。

  而言沐晚却因为郑老爹最后一句“你要便寻阿翎要去,他若肯,自会带你前去”,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脑海里随即浮现出老爹刚刚那句,“你就这般信得过阿翎?”

  言沐晚原本对阿哥坚定不移的信任之心有了动摇,不管郑老爹是否说的真与否,还是在挑拨离间,她都该亲口问问阿哥才是……

  言沐晚匆匆别过花情念,一路飞奔至皇城城区,可她刚进城绕进一个小巷时,一群黑影杀手便将她团团围住。

  是昨日那些人!

  “还真是穷追不舍了。”言沐晚心中有事,对拦路者甚是不满。

  “言姑娘,我们阁主有请。”

  言沐晚因为那黑影头领的这一声“阁主”,心中一惊,不满问道:“阁主?你们阁主是哪一个阁哪一个主啊?”

  “言姑娘,您这就不必知晓了。”

  那黑影头领客客气气的,俨然没了昨日想杀她的凌人气势,看来那阁主也在这皇城之中。

  到底是谁知晓了她的身份?

  言沐晚搜寻了一下脑海里她识得的大人物,可一个个对应过去,却是无一相符的。

  只怕这个阁,是刚刚兴起的秘密势力。

  “不让本大盗知晓,还想请我屈尊见你们那什么阁主。真是不自量力。”

  如今的皇城,顶尖高手涌入纷纷,言沐晚自知自己能逃得过机关暗器,但逃不过一张网以及众多功力在她之上之人。

  此刻的言沐晚早就消了大意之心和与他们周旋玩闹的念头,从腰间抽出一包粉末,直接在空中撒了去。

  此粉末正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软香粉!

  幸好,她那天被阿哥从白瑾渊手中救出后,便与阿哥要了些放在身上防身。不然还不知今日是否又会被堵在这小巷里,成为落网之鱼。

  “不好,快捂住口鼻!”

  这些个杀手面蒙着黑布,但奈何软香粉被撒入空中便与空气融合,是区区黑布挡不住的。即便那头领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了,他们已瘫软倒在地上,有气无力。

  言沐晚站在青瓦之上讥笑了一声,她的手随即往腰带是一擦,五指之间各夹着一枚毒针,她眼眸也不眨一下地将毒针射出。

  那毒针细软无光泽,飞射在空中无痕无迹。那群黑影杀手纷纷只见言沐晚手一挥,他们便不醒人事。

  这是送给那什么阁什么主的见面礼。

  言沐晚跳下屋檐,搜了搜这些黑影杀手的身,可惜毫无所获,就连兵器也没什么独特之处。

  言沐晚只觉得扫兴,她也不再多留,潜进了莫府。

  莫府还是不大熟悉,她也不知阿哥住在何处,一路摸索,绕过昨日遇见阿哥的那座桥,钻进了一间厢房。

  厢房摆设奢华,四处是金器,玉器,但没什么品位。

  正在言沐晚好奇是何人的厢房时,厢房里间,一个书生忧心忡忡的声音传了来——

  “爷,与您说过多少遍了,您这身子该养,房事不宜过度,再不好养养,当真会得隐疾的。”

  被称之为爷的人道:“洛生先生,你的医术这般高明,本王有何在怕的?”

  言沐晚眉头一挑,终于寻到阿哥了,她偷偷地匍匐在悬梁之上绕进了离间。

  此时的花翎正跪伏在地上,他对白瑾渊道:“爷,洛生并非是神子,您若是一意孤行,勿怪洛生前去请莫国公出面将那袁小姐赶出莫府。”

  白瑾渊恼了,语气加重,“好了,洛生先生,本王知错了还不行吗?阿六是你找进府来替本王治病的,本王好了些,你又要将她赶出府。且不说阿六无家可归,就是传出去,本王也会被人诟病过于凉薄而失了人心的。”

  言沐晚不禁撇撇嘴,白瑾渊这话鬼才信,若袁阿六真的被赶出府了,只怕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还未抬起,便死了。

  花翎又何尝不知白瑾渊的意思?他也不戳穿白瑾渊,只是道:“爷,那请您节制。”

  白瑾渊也不知这两日如何了,袁阿六看起来算是庸脂俗粉,可不知为何,他只要一见到袁阿六便会心猿意马。

  前日,洛生先生说阿六乃是亥年亥月亥时所生,与她合欢有滋阴补阳功效,他便不顾身下之物还在作痛与她行房事,结果效果极好。再同房时,他已不痛了。或许是如此,他才忍不住的吧?

  白瑾渊凝了一眼膝下跪着地上的温文儒雅的洛生先生,他定不会自己的命根子开玩笑,也不能因此与洛生先生生了嫌隙。他急忙上前扶起洛生先生,“有劳洛生先生费心了,本王定会注意的。”

  “爷,英明。”

  “本王乏了,先生先下去吧。”

  “是。”

  花翎得命令转身离去,只不过离去前他抬眸睨了一眼言沐晚示意她出来。

  花翎刚出了里间,里间的屏风后便走出了一女子,那女子只着着肚兜。

  言沐晚瞧了一眼,不用多想,定是袁阿六了。

  她也不再逗留退出了厢房,一跃落入假山堆里。

  “找我有何事?”

  花翎恢复了原声。

  “阿哥,我见过郑老爹了。”

  言沐晚也用自己的声音说道。

  “嗯。”花翎应了声,眼眸微眯,视线落在言沐晚有些凌乱的发丝上,伸手为她摘下一片细小的绿叶,才问她,“他可是与你说什么了,竟令你这般急切来寻阿哥?”

  言沐晚只觉有些难以开口,她垂下了眼眸,再抬眸时,她已是泪光闪烁。

  “阿哥,你知晓阿爹阿娘早就离世了吧?”

  花翎一怔,叹了口气,“本想一直瞒着你的。”

  “阿哥,我想去花甯城,拜祭他们。”

  花翎抬了手想轻抚她的脑袋,可手悬在空中又收了回来,缓缓道:“嗯。本该去的。待明年清明吧,阿哥亲自带你去,可好?”

  “为何要明年清明?”

  这才十月中旬,离明年清明还要好些日子,她是如何都等不及了。

  花翎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阿晚,听话。”

  言沐晚又垂下了脑袋,“阿哥,你还有事瞒着阿晚是不是?”

  “阿晚……”花翎不知是为难还是愧疚,只是唤了声言沐晚。

  “阿哥,阿晚以前从未觉得你瞒着阿晚有什么不妥。可不知为何今日,阿晚心头难过的紧,阿晚想寻一处好好哭一哭,阿晚先走了。”

  言沐晚是真心觉得难过,说不上是不被信任的难过,也说不上是被瞒着的难过。

  而是……

  回头想想,这十几年来,阿哥素来都是一人扛着事,她却除了玩闹不懂事,从未替阿哥分担过什么……

  望着离去的身影,花翎墨黑的眸,划落一丝丝异样的情绪,那情绪里有愧疚,有自责,还有歉意。

  如果可以,他宁愿阿晚,有永远不知道她阿爹阿娘是如何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