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骂走

  言沐晚听花情念那声音里有笑意,她才直起身来,朝花情念作了个揖,“是,是,四爷您大人有大量。”

  “阿沐。”花情念突然叫下了言沐晚。

  “嗯?”言沐晚有些不解。

  “阿沐,日后便唤我为阿念,我们兄弟间没有王爷,也没有盗圣,可好?”

  言沐晚一怔,她不曾想过夫君会为了一个称呼而与她作下这样的约定。随后,她欣喜地笑起来,伸出小拇指,对花情念说:“好,阿念,一言为定。”

  “嗯。”花情念点了点头,伸出手勾上言沐晚的小拇指。

  江湖中人,还会打勾勾吗?

  那这样,是不是他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了?

  想及此,花情念不免大笑了起来,“阿沐,与你相交,我当真是开心。”

  “开心便多笑笑嘛!”

  言沐晚偷偷地睨了眼花情念笑起来的模样,她这才想起,夫君常常都是一张板着的脸,令人觉得严肃与疏离,不如这般笑起来温和近人。她在心中暗下决定,以后要想些法子让夫君多笑笑。

  两人大笑过后,准备离开时,鬼二影的笑声传了来——

  “哈哈哈哈哈哈……”

  诡谲的笑声并未让花情念与言沐晚感到不适,他们寻着笑声飞奔而去。

  他们寻到鬼二影时,鬼二影浑身是伤,血淋淋一片,而他还在不停地大笑,那削瘦的脸被张大的笑嘴挤得狰狞恐怖。

  “鬼大叔?”言沐晚尝试唤了他一下。

  鬼二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吃力地睁开眼睛,靠近他的原是两位恩人。他立刻用尽力气蜷缩在成一团,大喊起来:“哈哈哈哈……恩人,快走,我走火入……”

  他话还没说完,神志便不清了。

  鬼二影倏地站起身,绕着花情念与言沐晚二人瞬移起来,留下的黑影渐渐一层层交叠在一起。

  言沐晚见此,不自觉地动了动筋骨。

  鬼大叔这点把戏,鬼一和她早就玩腻了。

  “鬼大叔,本大盗逮到你,你可就惨了哦!”

  说着,言沐晚认定一个方向,便“嗖”一下飞去,将鬼二影揪了出来。

  花情念适时上前,点住鬼二影的穴。他将他平躺于地,撕了自身的衣物为鬼二影简单包扎伤口。

  失了心志的鬼二影浑身动弹不得,更加肆虐疯狂地笑起来鬼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阿念,再点个哑穴吧,鬼大叔的内力貌似都涌在头颅,他用大笑缓解痛楚,可他若是再笑下去,指不定便不能说话了。”言沐晚急忙道。

  “嗯。”花情念又为鬼二影补上哑穴。

  片刻,鬼二影清醒过来,他挣扎了一下,却动弹不得,“呜呜”地怪叫起来。

  “阿念,鬼大叔像是要说话。”言沐晚最清楚不过想说话不能说话只能发出怪叫声的无奈了。

  花情念见状,对鬼二影说:“你清醒了便眨眨眼。”

  鬼二影使劲地眨了眨眼。

  花情念确认之后,才伸手解了鬼二影的哑穴。

  “哈哈哈哈……恩人,我将人引至神子庙后前去与苗老大和魏四娘汇合,不料遭了埋伏,苗老大让我来知会你们定要在山间躲躲,莫要下山!”

  “糟了!”救出的江湖人士这会已经下山了!

  言沐晚也感觉不妙,“阿念,我去追他们!”

  “来不及了,盗圣。”一个嘲讽而又猖獗的声音插了进来,花情念与言沐晚抬头看去,只见那人带着斗笠,立在旭日升起的方向峭壁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啊咧,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本大盗面前?”言沐晚当是何人,不过就是她当年的手下败将,灵雎宗宗监的大徒弟,岳旗。

  “盗圣,今时不比往日。我让你三招,你可不一定打得过我。”岳旗这五年来一心练习功法,为的就是将言沐晚打败。

  “呸,等下莫要被本大盗打得叫爷爷。”言沐晚很是不屑,难不成这五年来她的功力就只退不进?

  说着,言沐晚凌空踏步而去。

  花情念见是阿沐与那人间的个人恩怨,他自然不会出手去相助。他迅速将鬼二影背起,藏于一个隐蔽之处,并点了鬼二影的哑穴,叮嘱他,“鬼二影,你暂且在此躲躲。”

  鬼二影点了点头,目送花情念离开。

  花情念一路飞奔下山,然而,他不过刚下百来里山路,杀他的人纷纷围剿了过来。

  花情念刚与他们过招便能分辨出这些杀手并非一般的杀手,他们个个手持灵雎剑。灵雎宗弟子分为三阶五等,弟子只有到了一阶一等才能配有灵雎剑。

  花情念手中的扇子如名刀利器,一个甩手,在他一侧的人皆躺于地。

  只是片刻,花情念的衣袍上已沾满了血迹,他那用油纸做成的扇子也渗进了血迹。

  幼时,有阿娘庇护,他能享一时安乐。

  可自从阿娘一死,他身边的杀手便络绎不绝。

  他想不明白,他已经舍去了“白”姓,为何那个毒妇还不死心,非要除他而后快?!

  是欺他无母,还是欺他无能?!

  “啊!”花情念怒吼了一声。

  罢了,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今日便让他痛快地杀吧,杀到他们再也不敢惹他!

  他踏着脚下的尸体,浸在血堆里,一一杀去想夺他命的人,不知疲倦。

  “阿念,我来了!”言沐晚解决掉那个不自量力的岳旗,匆匆赶来,可此时的花情念已是杀红了眼,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

  言沐晚为其清去剩余的杀手,想为他运功。

  然而,花情念却一把锁住言沐晚的喉咙,冷漠而又暴戾地问:“你们为何都要杀本王?”

  “阿……念……”言沐晚猝不及防被锁住喉咙,她挣扎地被托起在空中钉在树上。

  暴走的夫君力气可真大……

  “大小姐,我来救你了喂。”

  鬼一不知从何处跃下,对着花情念后背,踢了一脚,花情念的注意力稍稍被转移,言沐晚趁此时从花情念的手中迅速地逃脱。

  “咳咳咳……”言沐晚狂咳了一阵,才问鬼一,“阿一,你怎么来了?”

  “主子说姑爷有心魔难解,若是杀人杀多了指不定走火入魔了,生怕他出事,便让我来瞧瞧。”

  原是如此。

  “大小姐,我若是把姑爷打晕,你可不会怪罪于我吧?”鬼一见花情念又要对自家大小姐动手,赶忙询问。

  “你废话什么,打晕便是了。”言沐晚可不喜欢现在暴走的夫君,但要她去打晕的话,她还是有些不舍的……

  砰!”

  鬼一得到言沐晚的首肯,不再多说,举起一块大石便往花情念头上砸去。

  言沐晚以为鬼一是要用手,结果没想到是大石,惊得她下巴都要掉了。可是是她自个答应的鬼一,她也不好发作,只能急忙上前查看夫君头上的伤势。

  “大小姐,我砸的不重的。你快点上姑爷的穴,我点穴学得比你还烂……”鬼一捧着大石骨碌碌地转着眼睛看着自家大小姐。

  言沐晚点点头,“你确实比我学得还烂。”

  这时,鬼一耳朵动了一下,二话不说,“嗖”一下就没了影。

  言沐晚也听到了声音,鬼一没说什么,想必定不是敌人,她安心去解开花情念沾满血迹的外袍,以手指为尺,寻着穴位去点。

  正当言沐晚点的专注之时,往这边赶来的人正巧到了。而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花情念的侍卫梧桐与易行以及一众善家护卫。

  梧桐见言沐晚如古离那般在摸自家爷,而且,自家爷的xie衣胸口上还有一个非常显眼的牙印!

  梧桐拔剑便冲上去,大骂:“盗圣你这个无耻变态,龌龊恶心,虚伪下作之人,拿命来!”

  言沐晚一脚蹬上树上,双手抱胸,不满地道:“梧桐,你也忒过分了啊!”

  “易行上去揍他!”梧桐不善轻功,转头对易行道。

  易行一脸无奈,梧桐肯定是忘了他曾被盗圣戏耍了一夜之事,他弱弱地在一旁劝说梧桐,“梧桐,咱们先看看爷吧,我根本追不上他……”

  “就是嘛,梧桐你连你家爷的安危都不顾了?”言沐晚又跳上一个树梢,“本大盗可记得你是最忠诚的那个,怎么两三日不见,你就变了?等阿念醒了,本大盗定要让他将你逐出靖安王府。”

  梧桐原本不想与言沐晚纠缠了的,可言沐晚这一番着实戳得他心头十分窝火。自家爷一定是一时被盗圣迷了去,才跟盗圣拜把子的!他怒吼道:“你个无耻变态,龌龊恶心,虚伪下作的小倌,为何要来祸害我家爷,你有本事去勾引大爷和三爷去!”

  骂完,梧桐还不忘问易行,“是不是,阿行!”

  易行蹲在自家爷身边检查伤势,被梧桐一问,他抬头看了看生了气满脸通红的梧桐,只好又弱弱地说了句:“对……”

  言沐晚又被人骂“小倌”,瞬间如炸了毛的猫,对下面的人怒吼道:“你们欺人太甚,本大盗……”

  言沐晚话说一半,她的衣领突然被人拽住,那人说:“走。”

  言沐晚会意,她只好将对下面的人说的话转成,“本大盗,本大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