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回家睡不了

  可是安晴坚信,不管别人是怎样,米菲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就像她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米菲一样。

  所以余生讲的那些听上去很有道理的话,安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们的同桌生涯在高考的前三天落下帷幕。

  那天按照历届高三的传统,学校会给她们放三天的假,一来是给他们时间放松在学校里紧绷了三年的神经,二来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自在的环境舒缓压力,以免在考场上发挥失常。

  好歹也是一起拼桌拼了两年的人,安晴此时此刻的心里很是舍不得余生。

  她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朗朗吟诵:

  “我轻轻地来,遇见高我一个头的你,两年过去,我又轻轻地走了,扛着我半米高的书堆,我挥挥衣袖向你告别,只留下一句,同志,珍重。”

  余生脑海中浮现出她刚到班上坐到他身边的模样,高高的马尾,古灵精怪的神情,嘴上留着还未来得及清理掉的犯罪证据,被捏得皱皱巴巴的包子没有一点预兆的出现在他的抽屉内,一张纸条上生疏的称呼将他们纠缠在一起。

  世上唯有一词可与人心相匹配,那就是时间。

  静坐下来回首往事竟浑然不知,原来日子可以过得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高考离他就只有三天的时间,告别这所学校也只剩下三天的时间,和安晴在一起的时间……余生不自觉地看向自己左手边正在呼呼大睡的安晴。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懒啊。

  余生坚信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绝对不会只剩下三天,他们接下去还要一起走过接下去每一个三年,这是他和她约定好的,也是他期盼已久的。高考结束他们的高中生涯也就画上了句号,有些迟迟未做的事、未说的话,新篇章翻开的那一页就该被写下。

  安晴,你准备好了吗?

  余生的眼神里弥漫着满满的自信,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身上冷冽的气息又加深些许,周围女生纷纷哭丧着脸不舍地望向余生,将遗憾二字活灵活现地展示在弥漫着离别气息的教室里。

  只可惜任凭女生们的目光有多么火热,都引不去余生的侧目。

  因为一直注视着安晴睡姿的余生惊奇的发现,她睡觉的时候嘴巴会一张一合地像在说话,嘴角边上有一条晶莹的液体和桌面连接在一起,晕湿了老蒋最后一次发的告家长书。

  余生哑然失笑,却也没打算将她叫醒。这段时间安晴也是在拼了命地去复习做题,都快到不眠不休的地步了,如今不过是放假前最后一次老蒋碎碎念,听不听都不重要,没必要吵醒她,扰了她的美梦。

  余生随手打开一本书翻到扉页,拿起桌上考试要用到的2B铅笔在最后一页纸上擦擦画画,认真专注的神情又刻入了不少人的心里。

  初夏暖阳的光芒拨开层层绿叶洒进教室,窸窸窣窣的几只早蝉爬上枝头鸣叫,白云蓝天,清风拂来,吹动了少年额头上的层层刘海,指节分明的手有力地握着笔,在洁白的纸上勾画出一道道曲线优美的线条,拼接在一起,构成一幅女生的肖像画。

  画中的女生睡得正香,浓密的长睫毛下是她紧闭的双眼,小巧的鼻子是一张挂着甜美微笑的唇,她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不受周围喧闹的影响,赖在自己构建出的美好梦境中不愿出来,也不知是因为身旁有谁的存在,才能让她睡得如此安心。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实没有不会醒来的梦。

  在老蒋宣布放假后余生把安晴叫了起来,告诉她放假了,回家再睡。

  安晴睡眼惺忪,迷茫地望着余生,脱口道,“回家睡不了,他们不让我睡。”

  余生微微愣住,“他们是谁?为什么不让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