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兄你要不要辣么腹黑!

  齐冥非站在金丝边莲花纹镜架前,怔怔地盯着镜中人,一脸不可思议。

  剑眉微颤,对面的人也跟着做出苦逼的动作。眼帘半垂,淡色眼瞳暗晦难测,一道流光转逝其中。半晌,他伸手掐了掐脸颊,软软的~!齐冥非反应过来迅速甩开手,暗骂自己手贱。

  此时此刻,齐冥非是真的相信自己穿了,魂穿。

  他今早便被几个砚山派弟子护送回来,狄理同志顺利和他分道扬镳。虽然齐冥非觉得剧情走向应该是“‘失忆’仙人路遇苦命小弟善心大发,一路为小弟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收小弟抱美人成为万目举众光环普照的大侠!”,但现实永远很骨感。先不说自己对这世界一无所知,就连该怎么装脑残失忆也不会……

  也许该找个时间试试戏。

  齐冥非目前所在地应该是……抱歉,这个真猜不出来。上山时,那群弟子也有问东问西,幸好狄理先前打过招呼说他脑部受创记忆混乱不清,鬼知道那时齐冥非有多想揍他。齐冥非借此唇口紧闭,问啥啥不答,一直被送到这间精致小屋。

  身上那件破衣服已经被换下,齐冥非穿上xie衣亵裤再随意套一件雪白外袍便完事。表指望他穿全套,太磕碜人了!现在齐冥非只想洗个热烘烘的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拥有原主的记忆神马的。你说啥?为啥米不是一醒来一切都是梦这种情况?开玩笑,齐冥非是那种恋家滴人吗?表小看典型中二病晚期患者,不玩个颠倒众生绝不吃药!

  yy正爽,齐冥非耳尖微动,视线转向门口。有人过来?

  “叩叩”预料之中的响起两声敲门声。齐冥非稳定心神,慢慢向门口移去。

  韩世修一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副情景:

  某伪仙静立在自己身前,墨发披散垂至膝腕,身上只着一件外袍,未竖腰封。左腰侧清晰可见一道新鲜血渍,浸透里衣缓慢扩散。此人冷横剑眉,淡粟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流光一闪,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同样淡粉的嘴唇轻轻抿住,脸色些许苍白,淡祛了以往的冰冷气息。

  齐冥非也兀自打量来人,浓淡适中、英气十足的眉,双眼明朗,眼角上翘,一睁一闭之间恍惚勾人心魄又不乏纯然正气。鼻梁高翘,嘴唇红润,皮肤发亮有光泽(……)。青丝冠竖,身穿白底蓝纹长衫,领部绣有银云图案。腰间配支暖绿玉佩,好一个风流倜傥的美少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比自己高辣么一丢丢……

  “师叔为何不找师尊疗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韩世修伸手扶着齐冥非到旁边檀木凳上坐下。

  齐冥非微微一僵,没说什么。

  擦!怎么办!他认识我,我是该演戏还是演戏还是演戏啊——

  “师叔?”韩世修眉头微蹙,唤他一声。

  某人继续僵硬。

  韩世修半蹲,与他视线齐平:“师叔,你怎么了?要不要请师尊来看看?”

  某人恍恍惚惚地扫他一眼。

  三息后

  “那什么……我说我失忆了,你信不?”

  韩世修:……

  “师叔……说的是失意还是…失忆?”

  齐冥非默默注视他几秒,淡定道:“是真的失忆。”

  韩世修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盯着某人良久。

  “为何?”

  卧槽!泥脑子素不素有饼啊!问失忆的人为毛失忆这种煞笔问题?比问披萨为什么比面饼好吃更脑残你造吗!(昙天:两者有毛关系……)

  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韩世修摸摸鼻子颇为尴尬。一想到齐冥非又忍不住绷着脸严肃道:“师叔你且稍等,我这就去找师尊。”说罢,他转身扬长而去。

  齐冥非坐在原地,心里嘭嘭直跳。接下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砚山西南,某处绿野苍苍,云雾缭绕。未及其中,便闻满间药香肆意,混杂着冷木与嫩草的清淡,沁人心脾。外院筑有一道白墙,墙上隐约可见淡绿结界。漆木大门微敞,门匾上赫然狂草“白草园”三字。

  韩世修赶来时,桂玡琅正给园内的花草浇水。他右手提壶,左手揽袖,神色淡漠。等到韩世修靠近,桂玡琅才放下水壶,眼角挑起,心情不悦地开口:“何事如此慌张?”

  “师尊,沐师叔失忆了。”

  桂玡琅动作一顿,眼眸微眯:“沐卿尘?”

  “正是。”

  “为何失忆?”

  “弟子不知。”

  “……”桂玡琅沉吟不语,突然眼内闪过一道精光,嘴角渐渐上扬。

  齐冥非有些紧张。他焦躁不安地顺顺气,又在屋中踱了几步。最后揉揉额角,扯过一把靠椅坐下,轻轻闭目开始思索(神游)。

  现在有两个选择,留下,走掉。

  如果留下,就要面对一群认识前身的大神。若是自己出丁点错误让他们怀疑,难保他们不会将我这个外来者就地正法。自己对前身根本不了解,处于弱势。

  走掉的话风险更大,这貌似是个修真界,可想而知外面是多么滴鱼龙混杂。前身虽然是上仙大神,可劳资尊的是一无所知相当于修真界新人虾米的存在啊!况且走不走得掉还是问题!保险尊的很低啊!穿越有风险,冒险需谨慎!

  那就留下吧,看刚才那人的态度……卧槽!尊的不该看辣么多狗血剧啊!搞得我都开始思绪混乱,看谁谁反派啊有木有!

  齐冥非内心进入激烈吐槽模式,眉头不自觉皱起。

  冰凉的触感自眉心传来,齐冥非一怔,猛地睁眼。入目的是个青衣男子,精致的脸上含有丝丝笑意,感觉……像是只狡诈的狐狸?那只作祟的玉手停留在他额上,齐冥非只觉心脏狠狠一缩。

  一把呼开他的手,齐冥非恶狠狠地瞪了眼某男,随即又后悔了。擦!我打的谁啊,不会得罪某个大神吧!时间酷爱倒带,窝尊的不素故意的!

  桂玡琅好笑地看着某人又开始神游物外,这家伙莫不是真的失忆了?眯了眯眼,桂玡琅还是先调疏一句:“师弟,何时警觉性怎么低了?”

  “……”齐冥非默默望他。

  桂玡琅眉毛一挑,继续问:“听世修说你失忆了?”

  齐冥非转头看看他旁边的韩世修,又看看他,缓缓点头。

  “可否借师弟左手一用?”

  齐冥非犹豫片刻,伸出左手。

  某狐狸满意的勾起嘴角,食指并拢探上齐冥非的经脉。奇怪,头部并未受创,身上也没有中毒,为何会失忆?桂玡琅垂目,暗自观察某人的一举一动。若是平常,沐卿尘可不会让我如此近身,到底是何原因……

  “师弟可知道我是谁?”桂狐狸眼弯如月,似笑非笑。

  齐冥非眉头微蹙,感觉莫名的熟悉。再次凝视某狐狸的眼瞳,恍然大悟!特么的我说怎么辣么熟悉,这笑里藏刀的表情简直跟某妖孽一模一样啊混蛋!思及此,齐冥非冷声道:“不知道。”说罢,还鄙夷地扫他一眼。哩个持强凌弱的渣渣!

  桂玡琅嘴角微抽,笑意更深。

  “我是桂玡琅,你师兄。”桂玡琅说完瞥向身旁某人。

  韩世修了然,接着他的话说:“弟子名为韩世修,是砚山派首席大弟子。师叔乃砚山派东峰峰主清尘仙尊,名唤沐卿尘。”

  “沐…卿尘?”齐冥非暗自呢喃,眸色一黯。这种作为他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呢……

  桂狐狸一直观察他,自然没有错过这细微的变化。挥退韩世修,桂玡琅望向某人,狭长的细眼微眯,重新打量起他。

  这个人不似往常一般严谨冷酷,衣袍敞开、腰封未竖、青丝未冠,坐姿却不感散漫。眼神忽而迷蒙,忽而闪烁,竟也别有一番趣味。目光最终停留在某处刺眼的殷红,桂玡琅指尖不觉颤动几下。

  “师弟可要我帮你看看伤势?”

  “不用。”换衣服的时候,齐冥非就发现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单剩一道半厘宽的血痕。手臂大腿的伤完全愈合,不见伤痕,全身上下并无痛感。只是灵力使用过度,略微疲惫罢了。不得不说,神仙体质真特么是个好东西!因此,齐冥非不打算让某个看起来阴险狡诈的狐狸揭他伤疤,哼!

  #麻蛋!能不能表笑得辣么诡异啊!介人其实就是狐狸幻化的吧?呵!哩个磨人的小妖精!?#

  #一开场就素隐藏BOSS这种设定真的带胶布?我滴小心脏遭到严重打击,他讲的话真的能信吗能信吗!#

  “师弟这番还有谁知道?”

  齐冥非闻言戒备地凝望他,一般人会这么问吗?难道不是应该问我还记得啥吗?他酱紫是想算计啥?!有问题!某人嗅到阴谋的味道。

  没给齐冥非胡思乱想的时间,只听桂玡琅解释说:“师弟莫要多想,只因你在砚山也属德高望重之辈,此事非同小可。倘若被他人知晓,恐招来不必要的事端。”

  语毕,他盯着齐冥非的眸子语重心长道:“不如先将此事隐瞒,直至师弟你康复为止。如何?”

  齐冥非不置可否,现在别无选择不是吗?即使是个坑也只能往里钻啊。即使如此,齐冥非并没有放下顾虑。他朝某狐狸稍稍颔首,嘴唇轻抿,若有所思。

  “唔,莫不是这失忆之症还有转性的弊端?师弟往日可并非如此淡漠啊~”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雷得某人外焦里嫩!齐冥非一怔,四肢僵硬的望向某人,冷汗直冒。

  “呵。”桂玡琅搓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便被笑意掩盖。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师弟怎的这般紧张,可是信不过为兄?”信你才有鬼!笑得辣么春光灿烂,还不知道你有阴谋诡计窝特么都不好意思出门!酱紫对待病患尊的好吗!

  齐冥非稳稳心神,眼帘半垂。

  #肿么办!好想问问原身的性格爱好啥米的,会不会太明显了?失忆会把这些丢掉吗?#

  #如果原身和窝的性格差异太大肿么办,这戏绝壁演不下去啊!赶脚有一股蛋蛋的忧伤……#

  “我以前…是怎样的?”终于鼓起勇气,齐冥非幽幽开口。

  桂玡琅嘴角一勾,眉目含笑。

  “若真要讲,那便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至人如沐春风,魂牵梦绕。来,师弟笑一个~”

  “……”齐冥非感到来着某狐狸的深深恶意,脑内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卧槽!这种调戏良家妇男的语气是闹哪样!为神马不用猜都知道他在骗人!这性格差异大大发了好吗!简直就是天堑与鸿沟、牛头与马面的距离啊混蛋!(……)

  看着某人的眼神又开始迷离,桂玡琅暗觉不爽。挑起某人的下颚凑过去,桂狐狸忽悠道:“师弟不必如此含蓄,以前师兄可见你毫不吝啬地对着众师弟师妹们喜笑颜开呢,莫不是师兄哪里得罪于你?啊!倘若真是那病症所致,让你冷漠如斯,岂不可惜了……”你的意思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吗!好生气好生气!话说为什么我有一种角色崩掉的赶脚?原主真的有辣么圣父吗?!

  气息喷洒在脸上,混杂着药木和青草香味。齐冥非吸吸鼻子,头向后仰,脱离桂玡琅的钳制。他刷的站起,淡淡道:“师…师兄,我想先冷静下。你……”酷爱出门左转,浪我一个人静静先。

  桂狐狸眼眸微眯:“那师兄就不叨扰你了,师弟有疑问尽可过来问我。”

  “嗯。”

  “告辞。”

  …………

  待桂玡琅走远,齐冥非关上门,面色一沉。

  这人不可尽信……

  事情有点难办,也不知原身是否如他所说那样温柔圣父。与其故作姿态的扮演‘沐卿尘’,不如随心所欲、见机行事。嗯,一旦情况不对,就嫁祸给失忆症算了。话说都还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这可咋整啊!

  齐冥非揉揉额角,眼帘半垂。浓密的睫毛投下两片淡淡的阴影,神色十分忧郁。

  我是谁?

  我要做什么?

  我为什么在这儿?

  我在想什么?

  内心逐渐平静,如同一湾死水,翻不起任何波澜。

  齐冥非猛地睁眼!不,不要这样!别想了,别想了!他靠着木门缓缓下滑,双手抱膝,浑身颤抖。

  正午的阳光透过紫木花窗照射进来,铺洒在精致的毛绒地毯上。光线边沿漂浮着一些微粒,将整间屋子分割成明暗两个世界。门边一人抱膝而坐,半边身体沐浴阳光,另一侧则暗藏阴影。此人周身泛着冰冷气息,仿佛在说:哥蹲的不是墙角,是寂寞。

  齐冥非感受着阳光的温度,黯淡无光的眸子微动。狠狠一闭眼,再次张开时又恢复之前的清澈。淡粟的瞳内流光一闪,他扯起嘴角将脑袋埋于膝间,肩膀颤动,低笑几声。

  呵……

  本已无绝期,又一新世界。只问你,可还厌倦?

  答曰:老天你特么是在玩儿我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