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终于结束一晚的工作,白梓伊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到大街上。

  外面等着拉客的出租车已经走了很多,只零星还剩一两个。

  看到白梓伊出来,他们立刻打起精神,凑到她面前。

  “去哪儿啊,坐不坐车?”

  白梓伊没理他们,自顾自的沿着路边往前走。

  没有生意可做,几人耷拉着脑袋,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打盹。

  天快要亮了,月亮已经看不见了,就连星星也没有了。

  没有路灯的巷子里很黑,白梓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是一条近路,穿过这条小巷,可以少走十多分钟。很多时候她都会从这儿走。

  今天的小巷也与往常一样,除了几只野猫,再没有其他人会经过。

  走到某个转弯的地方,依稀的夜色下,一只手突然出现,来不及惊呼白梓伊就被拉了进去。

  嘴巴被人捂住,除了无助的呜咽声什么都发不出来。那人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绕过手臂,横在白梓伊的肚子上,让她动弹不得。

  心脏怦怦狂跳,脑子乱的不行,白梓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如果动手,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乖,别说话。”

  白梓伊瞬间失去了所有能力,呆呆的站着,就连身上的束缚不见了也没发现。

  “你……”好久之后,白梓伊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沙哑的不行,花了一点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再开口时就像面对陌生人一样毫无情绪:“你是谁?”

  重逢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苏煜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白梓伊现在的样子,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看着他,毫无感情可言。

  明明当初他们那么亲密,那么好,是天底下最密不可分的人。

  一切都是他活该,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不辞而别,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他的错,他认了。

  可是当白梓伊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不记得他了的时候,心还是会痛。

  他很想抱抱她,想告诉她,他不是故意的。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晚的目的。

  “你以后不要再去夜店上班了。”

  他害怕,害怕一不小心,没看好她,就让她出事了。

  白梓伊无声地笑了,讽刺道:“你谁啊?我上不上班跟你有关系?”

  苏煜好脾气的解释:“那里太乱了,你乖乖的,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白梓伊都快给他逗乐了,这人哪儿来的底气管她的事?还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就凭他是她的前男友吗?

  白梓伊没了继续跟他扯下去的闲心,伸手推了他一把,没推开:“麻烦让一下,你挡路了。”

  “不让。”轻轻的说了这两个字后,苏煜往她跟前一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沉默而又深邃的看着她,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你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有病啊!”白梓伊火了,同学聚会上那个人是这样,现在苏煜也是这样,挡着别人的路很好玩是吗?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煜吓了一跳,小心的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脸上的怒火,苏煜反思了一下,自己干的这些事,似乎不太对劲。

  要是不认识的人,现在都可以去报警了。

  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很理直气壮的说:“你不就是缺钱吗,只要你跟我结婚,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再去那儿上班了。”

  然而他忘了,对于白梓伊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比陌生人强不到哪里去的前男友而已。

  而这个前男友在说什么?只要跟他结婚,要多少钱都给?

  白梓伊本以为这么多年不见,他俩也算是好聚好散了。她无意说前男友的坏话,却不想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这算什么?嫌她不够落魄,想要再踩上一脚吗?

  “你有钱了是吧?有钱就了不起了是吧?我告诉你,我白梓伊,就是再没用,也不至于下贱到出卖自己!”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苏煜被吼得头脑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梓伊趁此机会用力地把他撞开,从他旁边跑走了。

  苏煜蒙了好一会儿,突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两耳光。

  他这是在说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说?

  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出现在白梓伊面前?

  白梓伊几乎是哭着跑回家的。

  到了楼底,她放慢脚步,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上楼。

  打开门,家里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看着多出来的三个不认识的……混混?白梓伊愣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其中的一个黄毛说:“老白你可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你有这么一个漂亮的闺女啊!”

  他先斜睨了白爸一眼,然后像是挑选货物一般,将白梓伊从头打量到脚。

  另外两人也跟他差不多,眼神同样的猥琐淫荡。

  白梓伊很不喜欢他们,从里到外的不喜欢。但是他们似乎是爸爸的朋友。

  抬头看了一眼爸爸,却见他很是吃惊,满眼都是惊恐与不不解。

  不是发了消息说今天晚上不要回来吗?

  看着旁边明显跟爸爸格格不入的三个混混,白梓伊心底暮的一沉,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你先回房间去。”白爸沉声道。

  想一会儿,白梓伊顺从地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侧耳趴在门上,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似乎是知道她在偷听,白爸把声音压的很低,另外三人却毫无顾忌。

  在三人时不时拔高的声音里,白梓伊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三人是来要债的。

  白爸在外面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已经翻到三十万去了。

  人家找上门来就直说了,要么给钱,要么给房子。

  白爸不愿意给房子,房子是他们的家,给了就无家可归,只能到大街上要饭去了。但是他也没钱。

  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直到白梓伊进来。

  看到白梓伊的一瞬间,三人眼睛都直了,不用商量,纷纷都改变了主意。

  “房子我们也不要了,今天钱拿不出来也没关系,你那闺女让我们带走进行。”

  作为一个男人,白爸太知道他们的想法了,一个没压住,心里的火气就冒了上来。

  管它什么欠债不欠债的,就这几个小瘪三,也想打他女儿的主意?

  “我去你妈的!”啐了一口,白爸冲上去就跟他们打成一团。

  听到动静,白梓伊吓了一跳,打开门就看到白爸被他们三人压在地上拳打脚踢。一边打嘴上还一边骂骂咧咧。

  这架势,完全不是她能插上手的。

  于是她脚步一转走进厨房,拿出一直被磨得很锋利的菜刀,走到客厅,也不管是谁,对着前面的人就砍下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中间的黄毛停了下来。

  听到他杀猪般的叫声,旁边两人也停了下来,回头正想问他怎么回事,就看到他捂着胳膊的手指缝里有鲜血渗出来。

  两人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转头,白梓伊手里的刀上还有血在顺着刀尖往下滴。

  白梓伊冷冷的看着他们:“打啊,怎么不继续打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咽了口口水,没敢说话。

  “我爸钱你们多少钱?”白梓伊问。

  “三……三十万。”黄毛盯着刀,颤颤巍巍的回答。

  “三天之后,我家对面的街上拿钱,这三天里,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懂吗?”白梓伊说着,一边提了提手上的菜刀。

  手麻的不行,黄毛觉着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了,地上的血都流成一摊了,再去不医院大概是要完。

  再看到白梓伊手里的菜刀,黄毛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这他妈的也忒恐怖了吧,说砍就砍,也不带招呼一声的,比他们还狠。

  其他两人比他好一点,但也同样害怕。

  他们只是帮老板要要债,顺便赚点钱,从来没想过要搞出人命,更没想到要为此丢了自己的性命。

  看她那不要命的架势,估计他们要是硬来,指不定这条小命还能不能留到明天。

  三人眼神交流一番,惹不起,溜了溜了!

  临走前,左手边的小弟放下狠话:“三天后要是看不到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白梓伊抬起手,作势要砍,小弟嘤了一声,也顾不上放狠话了,夹着尾巴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