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埋下头,仔细地钻研如何将玉带钩解开的办法,但她先前从未碰过男子的衣裳,又何谈去解开他的腰带。她若是直言坦然说自己不会,则暴露了自己并非百色的身份。进退两难间,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研究。
廷穆稍一低头,目光淡淡的穿过眼前这位“百色”施展的障眼法,落在一副男子装扮的女人头顶。
无法看清她面部表情,只知道她红润的余晕染上了耳廓。
他带有半分无奈,收回展开的双臂,那一双冰凉的骨节分明的手便覆在正在鼓捣着解开玉带钩女子的手上。
微凉传来,惹得卿宁呆滞在原地。
几乎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那双大手,看着他手把手地教自己如何解开男子衣裳腰带上的玉带钩,钩子的搭扣分离时发出清脆的一响。
卿宁如释重负,连忙将那条墨色的衣带挂到衣屏上。
廷穆来到她身旁,取下衣屏上的护体甲胄自己穿戴起来。
卿宁就那么站在原地,低着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一副小媳妇的感觉。
待廷穆穿戴整齐,即将离开营帐之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她一句这样的话——
“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
他微侧过脸,饱含深意的回望她一眼后,带着孤寂融入营帐外萧索的秋夜里。
纵使他廷穆在以往数十万年间从未爱过什么人,在乎过的也不过是那几人。
他一向以杀伐果断的铁血战神而为人惧怕,也从来觉得姻缘一事与自己无关半分。
他如今也非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可真正喜欢上一个人,这还真是第一次。
在不经意间,那月考宫里的三生石里,便刻有了他廷穆的名字。
起初百色得知后也取笑他,竟然连右丞府里的小丫头也不放过。
这种事情哪里是他能决定的。
帝君亲征,前线战士士气大振,杀敌破万威风凛凛,一时之间魔界风头大盛。
天行位居九重天宫,在忧思万种间不得已去请了南冥天池守界者下界于天魔二界边关护关。
双方列兵布阵厮杀三日,也未分出胜负。
廷穆在前方主帅营帐待了三日,三日未眠的在制定快速攻破一重天防卫的办法,帝君如此辛劳,众将领体恤,廷穆被众将领劝回后方营帐休息。
此时已是午夜梦回之时,他戴着一身疲倦与厚重深秋的寒意走进自己的营帐内。
他的动作轻柔又小心,先将手中的头盔轻放置在桌案上,再走到屏风后解下一身冰凉坚硬的甲胄,换上了一套墨色的衣裳。
他轻轻来到床榻边,瞧见睡在自己床榻上的人,原本负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移至前方,微施法术便破了卿宁的幻术。
那身红色的衣裳,以及她的面容,都好似他当初第一眼见她时的模样。
只是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改变。
他半跪上床榻,像欣赏着某样宝物一样注视着女子安详的睡容。
半刻后,俯下身轻触一吻。
脑海里都是他问她的话:“你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
他知道。
只需一眼,他已永生永世,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