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还不是结尾，……我只是大致说一下，人生哪有用几句话就能概括的这么简单？就算是人生中的片段也一样。我只能简单说一遍。”苏奈把手中装衣服的盆放下，摆出了长谈的架势，“刘浥——刚刚说的是这个名字吗？”

　　她这句话仿佛是故意问出来的。

　　“是吧。”

　　“哦，嗯……就这样。刘浥变成了那样，我们的关系肯定就不能再继续了，我于是提出了分开——自然的结果吧？但是情况没有好转，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念头，不如说他的行为变本加厉了，脾气越来越暴躁，说话也是肆无忌惮的，就是……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辱骂我的成分，你就这么想好了，虽然有点夸张。”苏奈说，“从分手那天开始，他就不断来找我，来挽回，来责骂……不能理解他，有恋人关系的时候他看待我的眼神里都是嫌恶，一句话也不说，分开后倒是有精力了，整天来找我，要么就是打电话发短信。就是这么疯狂，真的。”

　　“差不多是这种感觉吧。”

　　程安仪应付她说，她听得出苏奈的话有夸张的成分，她无法判断这成分的多少。

　　说到这里，她听下去的欲望变得稀少可怜。

　　她仍然保持着兴冲冲的模样。

　　“就是照着那样发展的，事态越来越坏，陷入的深度疯狂地加深。我忍受不了，谁也难以忍受吧，就连我身边的朋友都抱怨起我来了，——他的跟踪或者是发给我的电话，影响到了朋友们。”苏奈说，“后来我找他出去谈话，请他吃晚饭，然后想把事情说清楚，说明我们没办法再继续，因为性格等等方面的原因。他那天晚上喝了酒，我们谈了一会他就受不了了，借着酒劲开始胡言乱语，然后就是争吵，借着是场面失控。——结果就是，他打伤了我，好像是啤酒瓶的碎片割破了我的手臂，血流哗啦一下全流出来了，怎么也止不住。”

　　苏奈抿嘴笑了，“他看见血就慌神了，赶紧叫上出租车带我去医院，他的表情很紧张不安，非常明显地在心疼我。如果我们的关系是正常的恋人关系，哪怕是亲密朋友，我大概也会因为他的行为而心动的吧，假如伤不是他造成的。”

　　“这样关系就断了吧？”

　　程安仪察觉出苏奈说的话仍然受记忆左右。

　　有人从二楼泼下了一盆水，水在空中全部爆散，落在地面和树叶上，地面湿了大部分，树叶也是。

　　“对，这就是好处。想要换来宁静，就需要支付出等价的东西，就比如伤痛。”她说，“流过血，他被记了大过，差点到开除的程度，但还不至于，他被公开批评了。因此他没有再找过我，………也不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找过我，他只是向我简单道歉了；他就那么沉默地向后走了。我两个星期后转学，我删除了所有他的联系方式，甚至包括全部的同学，全部的，——我把和他的联系彻底斩断了。”

　　苏奈蹲下去把装衣服的盆抱起来了，弯下腰的瞬间，她金色的长发垂落，划过白皙的脖颈，让她的脖颈有了一瞬间的妖娆气质。她身上的光和影仿佛有一股神秘的魔力。

　　她的脸上久违地出现了厌倦的神色，她的内心在波动，有涟漪在荡漾。

　　“你觉得这个故事有可听性吗？”

　　雾霭让她变得迷蒙。

　　“还可以。”

　　“特殊吗？”

　　“不算。”

　　“可悲吗？”

　　“一点没有。”

　　程安仪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她这一刻是无比认真的。

　　问题结束了。苏奈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身体转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冷风就跟在她身后，随着她转过了方向。

　　“着急回去吗？”

　　“回去也只是在努力找事情消磨时间。”

　　“那坐坐吧。”苏奈说，“至少把牛奶喝完。”

　　明明她们的住处就离这里不远，走过几十步就可以到达。

　　“嗯。行吧。”

　　微薄的本能抗拒使然，她们想多在留一会吧，那个熟悉的住所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