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仪，是你的手机响了吗？”
苏奈把碗碟摆上餐桌，她看起来很擅长厨艺，桌上的早餐虽然都是些简单的餐点，却无一不精致。
程安仪走出房间，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点开之后还没有翻看就放下了。
“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嘛，该不会是前男友发来的信息吧？”
“你的反应倒是挺敏锐的。”程安仪没有隐瞒。
“你男朋友的事你昨天才和我说过，我总不会忘记吧？所以今天一下就猜到喽。”苏奈拉开椅子坐下去，她敲了敲碗碟，“安仪啊，快过来吃早餐吧。”
“安仪”这个称呼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叫的。
“嗯嗯。”
程安仪含糊地应答。
程安仪的起睡时间都很不稳定，尤其早晨起来的很晚，她很难摆脱难缠的困倦；苏奈好像很热衷于早起，这大概是她的习惯，可她并没有早睡的习惯，常常在凌晨睡去。尽管如此，她还是能在接近七点的时候起床，不需要闹钟。很难相信她能做到这样。
她也擅长于做菜和打扫，擅长于打扫应该归结于她有轻微的洁癖，程安仪用过的杯子她绝不会轻易的使用，卫生间里的镜子有一定会被擦得洁净明亮，厨房里的抹布会在一个星期后更新一次……
其余的事情还好，只是在用杯子这件事情上，程安仪有些不能理解，两人分明都是女生，有什么好介意的呢？苏奈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为的是不让程安仪认为她对程安仪有偏见。
“女生的杯子我不会喝的哟，谁的都一样，就算是我母亲的。”她带着诡异莫测的笑容说，“男人的就不一样了。”
程安仪当时下意识的蹙了眉头。
“既然已经分手了，也不想搭理他的信息，那就把他删除好了，手机号也加到黑名单里。”苏奈说，“这样就不会被打扰了吧？为什么不这样做呢？我看到你刚刚没有去翻看信息。”
苏奈煎的鸡蛋是焦黄色的，色泽诱人，形状也很周正，很接近完美的圆形。
程安仪的眼光紧锁着那碗鸡蛋。
“盯着煎鸡蛋有什么劲啊？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吧？”苏奈不以为然地说道，“其实你还没有忘记他，到现在你还对他留存着想念，真是让人理解不了。你不是有一个男朋友了吗？”
“是有的。”程安仪辩解似地说，“可是留着号码也没什么不好啊，全部删除了，不是显得我很绝情吗？”
她自己都无法信服自己说的辩解，才刚说出口，程安仪旧因为羞愧，而变得满面羞红。
“这种话也只有你自己会相信。”
程安仪颓然地低下了头，“没有那么容易啊。”
“忘记上一段恋情很不容易吗？你一共谈了几场恋爱呀？”
“加上这一次的，和上一次的网恋，应该有五次。”
“在网恋的时候，你也一直想着前三段爱情吗？”
怎么会？自己还不至于那样的感情泛滥，如果这一次的恋情一直蒙在上一次的恋情的阴影下，那该是怎样的一回事呢？
有些不愿意承认，程安仪想，和罗文生一起，难道算是一个错误？
“只是有的时候想起来以前的经历，但是不会被它牵制住。”程安仪思考了很久，才说。
苏奈喝了几勺粥，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样说了，我们两个人的爱情观点有很多不一样。”苏奈说，“你是想说上一段的网恋很难忘，甚至可以说是刻骨铭心吗？我可一点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哟。”
苏奈至今有过几个男朋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十个肯定是有的，应该说远远不止。她在学生时代似乎就至少谈了七八个男朋友了。听她的描述，恋爱就根本不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接近与相爱相知的过程。
只要主动去拥抱，男生就一定不会拒绝的。她说过这句话。
想来也没有人会去拒绝这样一张娇媚的脸吧，毕竟连程安仪注视她久了，也会有一种羞涩的情怀。她那双晶莹透亮的眸子，仿佛天生就带着热忱和娇媚，能让人信服，并且折服。
她这副姿容令得她的恋情变得轻而易举，在别人眼中这是否正确她不得而知，总之她已经沉醉其中。哪怕到如今，这已经发生了异变，她也无法自拔。
苏奈的房租和一般的生活用资几乎都由她的男朋友支付，她自己没有固定的工作。去某家小超市里面当营业员、在某家餐厅里当服务生，像这类的工作就是她所谓的“固定工作”。
依靠男朋友的工资度日，显然有诸多的麻烦，也隐含着诸多不确定性。就好比她之前找到了程安仪的住所，提出租房，就是因为和男朋友分手了。
据她所说，她上一个男朋友十分过分，在相处的那一段时间里，他显得非常大方，分手之后就斤斤计较，让苏奈把他送给她的礼物，贵重的包等等，都一并交还回去。
“那个人说的自己非常有正义感的样子，他说：我已经看透了你的本性，你和我交往，只不过是为了我的钱罢了。”苏奈说，“真的很令人作呕，那个男人和我交往又为了什么呢？”
最后一气之下，苏奈把那些卖掉的包、口红等等东西都全部买回来，然后交给了他。那段爱情于是宣告正式结束，苏奈当时气愤不已，可没过两天她就恢复了常态，好像那段感情并不存在一样。程安仪看不出她是否在伪装。
真是迥然相异的爱情观念，却在某个时期有着类似的征兆。
“要我说，直接把他删除掉才是最方便的。”
“嗯。”
苏奈用手指绕着头发，“我有点好奇，你现在的感情关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很复杂，我解释不清。”
程安仪的脑海中浮现出罗文生的脸，她回想起和罗文生在一起的种种，只是这样单纯的回想，她就能感受得到罗文生手上的温度，近距离接触时的紧张也向她袭来。
程安仪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哪里会有复杂的事情？只是你愿意让它变得复杂。”
说了这么一句，苏奈就开始专心地解决她的早餐了。
程安仪也不做声，默默地吃着早餐。
她不想让苏奈再说下去了，苏奈住了口正是她所期待的，程安仪甚至感觉到了解脱。她怕苏奈继续说下去，自己会走到地狱的边境。
三
苏奈喜欢回忆并且讲述曾经的爱情往事，程安仪每回都认认真真地听了下去。大概很少有人会听她讲述，所以每当程安仪安静的听她讲述时，她都显得兴致勃勃。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听的，反反复复都是一样单调的剧情，在某个场合某个特定的时间她遇到了怎样的人啦，他的装束，他的气质又是怎样的与众不同啦，他们又有怎样的交往经历啦，最后是以什么方式分手的。这些经历说多了就让人感到单调无味，就像是被复制出来的，让人厌倦。
那些事苏奈都能详细的说出来，虽然带有夸耀的意味，可讲述的细节又表明她并没有在夸大，或者说是在说谎。
程安仪都吃惊苏奈能有那样的好记性，她貌似对每一段感情都没有用心，可每一段经历都是如此的鲜明，像被刻印在她脑海中一样。
这算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惩罚呢？
苏奈本人沉浸于这种无谓的重复中无法自拔，程安仪却没有兴趣再继续听下去了。然而说出“我已经不想听了，请不要再说了”还是太困难了。她每次都认认真真地听下去和她的性格有关，同样是住在这里的住户，关系闹得很僵总归不太妥当。
如果说恋爱观念，程安仪还是更向往她姐姐的爱情。
她姐姐在去年结婚了，对象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个人在高中时期有过一段恋爱，那场恋爱是两个人的初恋，恋爱的结果是毕业以后分手了。
大学毕业后的第四年，他们结婚。
这算不上一段复杂的恋爱故事，却在当下这个时代里显得那样的难能可贵，富有梦幻和想象的色彩。
据说他们很少发生口角，关系好的不像话，着实令人羡慕不已。
程安仪的姐姐无疑是幸福的，这让程安仪感到了背叛，她像是被她姐姐抛开了。
她就梦想着这样的爱情，两个人的初恋变成最终的终身相伴，这怎么能叫她不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