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副将!隅州城外的军营被突袭了!军师被一队人马劫走了,现在敌军正在攻城。”一名士兵从远方驰骋而来,还未下马已经听闻其声。

  “什么?”三日前覃军下了战书,地点在隅州城往北三公里外的草原,自也如往常应了。今早就与覃军交战,蒋执香留守军营,再作部署,谁知覃军居然突袭,实在可耻!所幸这场交战已经刚好结束,正在收拾战场。

  “人还不少,我在城门上瞧着乌泱泱一片,倒似好几营的人数,现在营长已经带着在外操练的兄弟们折回隅州城守城了,又派了一群人去追劫军师的那一队人马。”

  与我们交战的是覃国的将军李获,在场交战的人也与其营下人数不差,想来是另一队有规模的覃军。心思百转仅在一念,胥良赶忙率众兵回城。满心是隅州城百姓,还有密友蒋执香。

  从城北,直冲向城南,城内家家户户已经紧锁门窗,街道上萧瑟不堪。

  “劫军师的队伍往哪边去了?”胥良向营长询问。

  “往西,与他们的军队汇合了,他们那还有约莫两个营。属下派去追军师的人只回了一个,才送达消息,便……”廖营长一脸哀容。

  “辉月跟我往西,潜鱼留下守城!”

  “副将!潜鱼和这营新兵守不住啊!”廖营长劝阻着。

  敌军的作战手段,像极了南边的秦封。作战不按常规方法,极喜突击,手段阴狠。若说当年桑禾的死,那场屠城也许只敌军心血来潮,而秦封可以说是嗜血成性了,每攻一座城池,必将屠城。否则也不会引得二皇子等人极其重视,前去援助。

  胥良暗自咒骂了一声。她不是不知道现下情形,只是,元瑶……罢!如今身为副将,又怎能弃百姓不顾?退而言之,到头来满门之祸未可不有。脑子里却回荡起那晚沈幕起的谆谆教诲——“阿良,为人臣子者,自当听军令、行君事、解君忧。”

  “所有人,守城!”

  很快进入一场激烈的厮杀。这与往常的交战不同,自古两军交战,先下战书,定好时间,杀的是阵法,而如今这支敌军军队,丝毫不按章法而行。先是突袭军营劫走军师,次而攻城,实属卑鄙。

  “副将,这样死守不是办法啊,快要守不住了!”

  “张锡裴!去把各家各户的麦子杆儿集齐来。然后洒些水,摆在城门往里五百米处,围着城门口。”风向恰好朝南。正是过了小麦成熟的季节,家家户户收完小麦后都存了不少麦秆儿生火。只能用烟熏退敌军了。

  “其余人撤退到麦秆圈子外。备好弓箭,将城门的门闩打开。燃麦秆!”

  开了门闩,又退了兵,覃军自然顺顺当当的地进了城,也踏入了燃烧的麦秆圈里,被烟熏得弃甲丢枪。一顿箭雨下来,死了许多人。往后没有进城的也被飘出去的烟熏了眼,胥良带着潜鱼复有上了城墙,射杀许多敌军,扳回局势。敌军急退。

  战后,胥良急修书一封,寄给了沈幕起。

  这头来,蒋执香被掳,就被囚禁在了营帐中,重兵把守。

  “蒋军师,久闻大名,我只知晓是个女子,却也以为是个粗壮体态。未曾想竟然如此娇小柔弱。”覃国跟大越语言不通,可覃国军营的主帅帐内却传出了标准的大越语。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可却让蒋执香瑟瑟发抖。他坐在榻上,脱了上衣,解着手掌上的布带,那是为了更好地握刀而缠绕上的青灰色布带。蒋执香撇过头去,不敢看他那壮硕的上身。男人也不顾她的不搭理,径自解着布带。

  帐门被掀起来,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端着个盘子,盘上放着一个木碗。“大帅,这是刚取的马血。”

  也是一口正宗的大越语,蒋执香抬眼看去,这女子确确实实着的是覃国服饰。眼过那一碗腥红,不自觉皱了眉头,下意识地避开,目光却撞上了男人那古铜色的肌肤。忙又紧闭双眼,脑海兀自重现刚才所看。

  “姬侍,这就是你故国的军师。你看着她,可有几分想你的国,你的家?”他接过那碗马血,仰起头,倾倒口中。

  女子看了两眼蒋执香,将碗从男人手中接过:“虽一别数年,现下瞧着故国的人,却也不想国、不想家。”

  “她可是,杀了我覃国无数的将士啊!”他用拇指拭去嘴角猩红的马血,在指尖磨搓着。视线却飘到了榻边的刀具上。那是一排的刀具,有长有短,有齿的、无齿的、宽的窄的、匕首……每一把刀具似乎都沁透着寒意。

  “阿爸!”奶声奶气的喊声,随之而来的,是迈进了营帐的小男孩。帐外把守的士兵也恭敬地叫了声:“小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