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确重病

  “哎呀!”来人尖叫一声,听着似乎是急忙后退了几步。

  季执云装作被吵醒的模样,睁眼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看着有二十多岁的宫女,从她身上的衣服颜色来看,品级应该不低。有灯笼掉在她的脚边,想来应该是刚刚失手摔落在地的。

  “为何如此慌张?”一个沉稳的女声传来,季执云转头看去,那人头戴鸾凤钗,身穿金红色衣裳,好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不难猜出,这人就是宫月铃。

  宫月铃瞥了眼那个被吓到的宫女,命掌灯的人凑近季执云,这才算是知道为什么那名宫女会失声尖叫了。

  实在是因为,季执云脸上的东西,太过恐怖。

  暗红色的斑纹错落分布在他的脸上,让季执云在黄色的烛光下宛若罗刹般骇人。

  亏的宫月铃见识过比之更加恐怖的场面,这才没像刚才那名宫女一样尖叫出声。那宫女自知失态,忙从地上捡起掉落的灯笼,却是再也不敢靠近季执云半步。

  季执云故意“艰难”翻了个身,表现出想要下床,却又身体不便的样子,对着宫月铃歉然道:“臣多有不便,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宫月铃摆手道:“不必多礼,哀家只是听闻你重病在身,特来看望罢了。”

  季执云故意拆台道:“臣惶恐。敢问太后娘娘,为何偏要在深夜前来探望臣?”

  宫月铃暗自咬牙,心中骂道:她的人只告诉她季执云安然无恙的,就住在这座小院里,她哪里想得到,季执云居然真的身染重疾。

  “哀家早就想来探望季将军,只是我那孩子一直拦着,这才拖到了今日。哀家也是忧心季将军的病情,所以刚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宫月铃上前两步,似乎是想借此表现出她的“忧心”。

  宫月铃不亏是个沉府极深的聪明女人,随口胡诌的话那是信手拈来,根本就不用多做思考。

  季执云道:“臣的病会传染,皇上不让您探望也是担心您的安慰。还请太后娘娘切勿再靠近臣,以免被臣传染了去。”

  宫月铃闻言身体一僵,果然又退了回去。其他人一听他的病会传染,也都齐齐退后,硬是在这不大的屋子里,跟他空出了半个屋子的距离。

  齐槿俞赶到的时候,他安排负责看护季执云的人整整齐齐跪了一排。看到这些人的动作,他就明白,宫月铃已经闯进去了。

  屋内季执云咳了两声:“咳咳……夜已经深了,还请太后娘娘早些回去吧。臣的病,就不劳太后娘娘挂念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看完了吗?看完了就快点走,我还要继续睡觉呢。

  宫月铃深深看了眼季执云,不但没有退出去,反而不慌不忙道:“季将军的身体重要,哀家特意请了大夫来为你医治,还是先让大夫把把脉吧。”

  齐槿俞刚走进屋里就听到这句话,当即看了眼季执云,也被他脸上的红斑吓了一跳。不过他倒是很会掩藏情绪,倒没表现出来。

  “朕已经请了最好的太医为他医治,就不劳母后费心了。”齐槿俞上前几步拦在宫月铃的身前,脸上挂着礼貌性的笑容。

  宫月铃哪里会被这么轻易糊弄过去,就算她亲眼看见了季执云脸上的红斑,也必须要让人为他把脉,确定他真的得了重病。

  现在齐槿俞拦在她身前,反而更加说明了季执云的病有问题。她偏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合起伙来整些什么幺蛾子。

  宫月铃使了个眼色给跟在她身后的那名大夫,大夫接收到宫月铃的示意,避开齐槿俞杀人般的目光,大气也不敢出缓步走到季执云身旁。

  季执云和齐槿俞同时紧张起来。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季执云本身是没有病的。齐槿俞虽然不知道季执云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脸上长了那些红斑,但若是让人把脉,恐怕就要漏了馅。

  季执云只知道这药可以让人长红斑,却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人的脉象。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伸出了一直藏在被子里的手。没有被衣袖遮住的地方,竟也密密麻麻长满了红斑!

  大夫倒吸一口冷气,颤颤巍巍抬手去搭季执云的脉。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大夫把脉的结果。

  “脉,脉象混乱,恕小人见所未见。”大夫急急忙忙抽手离去,生怕自己因为这一会的接触而被传染。

  季执云和齐槿俞同时松了口大气,庆幸算是暂时度过了此劫。

  宫月铃怀疑道:“当真?”

  从齐槿俞把人藏着不让她见起,她就一直在怀疑季执云的病有问题。她派人多方打探,好不容易有了季执云“安然无恙”的消息,自然是急不可耐上门,想要抓到齐槿俞的把柄。

  这些年来齐槿俞越发不老实了,竟然在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突然说要在宫中长住。

  她这样做,的确迫使齐槿俞有所收敛。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她要把齐槿俞永远掌握在手里,她要让齐槿俞永无自由之日。

  现在好不容易让她有机会对齐槿俞发难,别人却告诉她季执云真的身患重病,这叫她如何能够甘心。

  那大夫猛然跪地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季将军的脉象,当真是混乱不堪!”

  宫月铃就算再不想相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这个大夫是他们宫家的人,不可能帮着别人来骗她。看来,今天她注定要无功而返。

  齐槿俞带着笑对宫月铃道:“母后,您现在已经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了,季将军确实重病缠身,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宫月铃心有不甘的带着她的人离开了,齐槿俞也挥退了自己带来的人,关上门与季执云独处。

  这是两个人自齐槿俞大婚以来的第一次见面,两个人谁都闭口缄默不言,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双双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还是季执云率先开口道:“我问李太医要了一瓶毒药,这便是服用后的症状。”

  齐槿俞怀疑自己听错了。季执云问别人要毒药吃,就为了骗过宫月铃?毒药是能随随便便就吃的吗?

  “快来人!传李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