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心深四海巧破案

  其实这种法术,南笙先前并不是没有见过,相反还有很深的印象。

  平常人对于这种法术可能都会觉得用处不大,至少大部分人还是抱着,别人想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想法,可对于某些在刀尖上混饭吃的人,那可就不一样了。每个人对你的看法,那可都是至关重要。

  南笙早些时候,还在南昭各处漫无目的地闲逛,那个案子对他来说印象很深刻。

  当时有个特别有钱的富商,在他自己家的府邸里被人杀了,身首异处。根据当时的侍女说,看见她们家老爷的头一路从台阶上滚下来。

  匪夷所思的是,本来宽敞明亮的室内,全部都被铺上了黑白布,就像提前悼念死人一样。富商不仅头被砍下,就连手脚,身体通通被解肢!

  而南笙前一天晚上,正好因为去富商家里留宿,被衙门当成重点嫌疑人给抓了起来。

  南笙:“……”

  那天他是被惊呼声给吵醒的,想着如果那富商家里进了强盗自己好早点跑路,就连滚带爬地下床,胡乱穿好衣服飞奔出去,就看见外面乱成一团,全部都是“快报官”的喊声,再与一个家丁撞了个满怀之后,跌跌撞撞地来到正堂,接着就发现气氛不对。

  刚刚还吵得不成样子的府邸,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安静,连一丝风吹过的声音也被悄悄掩盖起来,后面的小道上,几个家丁缩成一团,抱着柱子,瑟瑟发抖。

  同时,南笙立刻注意到旁边富商房间的门上溅出的血迹。

  不再犹豫,内心默念三个数,一下子撞开房门!

  空气中飘来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外面知了临死的哀嚎,入目之处皆是黑与白,就像是……灵堂!

  南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试着移动不灵活的脚,往前走了一步,却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踩在了垂死的某种动物的尸体上,一用力血就会喷出来的那种。

  三秒钟后……

  南笙冲出房门,倚着外面的树,把昨天的晚饭全都“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房间里,自己刚才踩到的,是一条人的手臂!那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的青色手指上,戴着一枚鹅暖石大的黄金戒指。

  是那位富商无疑了!

  估计是什么人要谋财害命吧……南笙那会对生和死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虽然以前见过有人死在他面前,可是他们与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为皇室卖命,死得其所。

  可是那位富商,待南笙也算是和善,还主动让他住在府邸里。现在却突然就这么死了,现场还如此的诡异,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有人硬是从你心里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但谈不上让你去悲伤。

  南笙吐完之后,慢慢扶着门重新站了起来。脑子里却又忍不住冒出来那具不完整的尸体……

  富商待人接物有善,不像是那种会有仇家的人,可落得这么一个凄惨的死法,难免让人唏嘘。

  但很快南笙心里就有了疑云,以至于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再次闯了进去!

  强忍着恶心,睁大眼睛看着富商身体各个部分的断口,下面流出来的血好像要将整个房间地板的空隙都填满了一样。断口处,青色的静脉和红色的血管就这么裸露在外面,似乎只要碰一下血就会溅出来。

  这种死法,只怕当时行凶者内心极度的愤怒,可是既然都碎尸了,伤口却切的那么平整……等等!

  南笙想到了某个事情,感觉背上的凉意沁了开来,估计此时自己正在冒冷汗吧。

  他的头呢?

  没错,眼下肢体残片虽然七零八落地散在地板各处,可是却唯独没有,可以验定身分的头。

  ……

  “喂!你在干什么!抓起来!”

  南笙还没回过神来,立马就被衙门来的捕快给压住了,同时,还有两把剑抵在自己脖子上。

  “喂你们不要乱抓人啊,我只是在这里借住的客人啊!”

  南笙奋力呼叫,想着就几个人没准自己拼一把还能逃掉,但用力转身一看……

  几十号全副武装的捕快正阴沉地注视着自己……

  南笙:“……”

  捕快头头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下巴上还留着一撮胡子。捕快头头挥挥手:“你们两个先把他给我带回去。”

  “是!”

  两个捕快直接要把南笙拖出去。

  “等等!”

  南笙不顾一切地大叫:“你敢抓我你要后悔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

  捕快头头笑得十分灿烂。

  “你不就是汪老爷遇害前几日刚刚住进府的无业游民?”

  听那语气,似乎认定了绝对是南笙干的,不用辩解,在没有证据之前自己一定是百口莫辩,南笙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被带了出去。

  刚刚经过正堂,南笙就开始打量起所有可以出入的地方。倒不是做贼心虚,只是衙门屈打成招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冤案数不胜数,所以在某些地方怨气还是挺重的。与其说他们无能,还不如说真正有才的人还是太少。

  现在所有出入口应该全部都是人了,要跑还真有点困难。不如直接让南风邪来救自己?

  立马放弃了这个念头,他现在还不想见到南风邪,毕竟自己给他带来了很多烂摊子。要不是因为自己也觉得对不起他,怎么会跑出来呢?

  ……

  南笙长这么大第一次蹲牢房,其实里面除了潮湿了点,阴冷了点,还挺清净的。整个上午,估计所有人都在处理富商的后事,也没功夫来管南笙。一个人还挺清净的。

  正好想想那富商的头能去哪了。

  直到傍晚,才押进来一个新人,和南笙关在一起。那人一进来,南笙就瞪大了眼睛。那人是平时一直伺候汪富商的小厮——阿洋。

  “你们两个给我老实点!听见没!”

  狱卒挥舞着手里的皮鞭,南笙默默吞吞口水。

  阿洋人还是很年轻,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喘着气。

  印象中昨晚听其他家丁说阿洋回乡了,怎么今天就进来了?

  南笙没认为阿洋是与此案有什么关系,毕竟衙门乱抓人结案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介于这次的受害人比较有地位,所以多抓几个人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阿洋不开口,南笙也不着急主动跟他说话,两个人就一直沉默到晚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阿洋在偷偷打量自己。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

  “我说,兄弟你不是回去探亲了吗?怎么也被抓过来了?”

  南笙还是决定主动出击,了解情况,就一边扒饭一边道。

  阿洋找了个空碗,又把大碗装的菜夹一小部分到空碗里。

  “哎,这事说来真是气人。我明明都回乡了,可他们非说,早上在府邸又看见我了!我这……这跳进黄河洗不清啊!”

  “他们怎么抓的你啊?”南笙一脸好奇地往上凑。

  “别提了,直接冲到我老家那剑抵在我脖子上把我押进车里,现在给关到这鬼地方来了。”

  “哦。”南笙点点头,又道:“那汪老爷对你好吗?听说你母亲重病,所以他特意放你回去探望。”

  “哦……”阿洋动作顿了几秒,往嘴里塞了一小口饭:“是的。”接着就小口小口地专心吃饭。

  南笙把碗筷往地上一丢,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靠在墙壁上。

  牢房的地上最简单的铺了一层稻草,墙壁斑驳的不成样子,因为现在在夏末时节,所以连被子都没有。

  来不及感叹自己一个皇子怎会落魄到这般境地,就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

  “柳奚笙!阿洋!出来!”

  南笙一个哆嗦,下一秒,锁就被粗暴地打开,一个庞然大汉一脚踹开门,在南笙与阿洋之间来回打量。

  南笙自觉地站起身,南笙外出在外用的一直都是这个假名。正好腰间的玉佩映着火把的光线闪了一下,那大汉就对着南笙调侃道:“哟,还是个小少爷啊?”

  南笙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道:“恶心。”

  一路被押到审讯室,还好里面没有八十一套齐全的刑具,不然南笙有可能当时就昏过去了。

  被人绑上了类似十字架一样的东西上,南笙一眼就认出了早上那个留着一撮胡子的捕快头头。阿洋则被绑在了自己旁边,那呆若木鸡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吓傻了。

  “柳公子。”那捕快头头还笑得春风得意:“看你那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想着也是受不了刑法的,不如就从实招来吧。”

  南笙瑟瑟发抖地望着那块在火上烤地撕拉撕拉作响的铁片,但是说出一句让捕快头头失望的话。

  “汪老爷的头找到了吗?”

  “呵,这个,你也要管?”

  捕快头头似乎认定南笙就是凶手:“你杀的人,头扔哪去了还要问我?”

  “不是我啊!”南笙百口莫辩:“你想想,如果我杀了他,我不跑还在那等你来抓我啊?!”

  “头被人丢在花园了。”捕快头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反正你最好老实点,不是你就是阿洋,你们两个要是都不认……那你们两就是一伙的!”

  “你讲讲理好吗?”南笙被这强大的思维震撼到了:“你就不想想那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与尸块分开?”

  那捕快头头凑到南笙眼前:“那你说,为什么?”

  “你真想听?”南笙反问。

  “说。”捕快头头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南笙也不客气,张口就道:“房间被布置成灵堂一样,是以一种古老的方式向逝者请罪,尸体被切成那样可切口却平整如初,明显是一种什么仪式,至于身首异处的头颅,就是仪式的一个重要部分。”

  在大牢里的一天看看南笙都在闭目养神,其实脑子可没有闲着,那富商迷信的很,很相信因果报应,这是南笙这几日接触下来的感觉。所以才想到或许是一种什么巫术。

  怪只怪当时在皇城里没好好念书,到底是什么巫术,如今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好,那你说说看,凶手不是你是谁?”捕快头头抱起胳膊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南笙都怀疑他有没有听懂。

  “我不知道。”

  南笙平静的说。其实心里有了一个人选,只不过过于匪夷所思,现在告诉他他也不相信。

  “不说?捕快头头挑挑眉:“那你要么是凶手,要么是同伙,选一个。”

  南笙:“……放了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放肆!”谁知道那捕快头头一下子火了,一把拿起地上的皮鞭:“你等着!”

  就在这是,捕快头头衣袖里的一个瓷娃娃掉了出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南笙一瞬间猛然睁大眼睛!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