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竹没有推开门，而是在门外一直听着，听两个人吵架，听到了很多年前的旧事。

　　“莫憾生，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莫清竹如同遭了雷击一样愣在原地，害死人是什么概念？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害死人？

　　在他印象里，父亲尽管大多数时候不苟言笑，很严肃，但是在村子里的人眼里，他睿智而且乐于助人，有责任。这也是莫清竹对他的看法。

　　害死人……这句话让莫清竹瑟瑟发抖。

　　“既然都害死那么多人了，也不差最后一个，迟早都要下地狱，无所谓了。”

　　莫憾生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掐灭，最后又把烟头扔在地上，从始至终都不敢看向又晴的眼睛。

　　“你他妈就不能积点徳吗！好啊，你要把笙歌赶出去，你就先和我离婚！我跟笙歌一起出去行不行！”

　　不知道向又晴又摔了什么，屋内传出清脆的声响，然而莫清竹已经麻木了，笙歌……笙歌……怎么会扯到笙歌身上……

　　“你除了会用这个来威胁我你还会什么！总之笙歌不能留在家里！”

　　“不能让笙歌留在家里？怕是你心虚吧？做梦都梦到笙歌的父母来找你吧？想不到你也会害怕啊，莫憾生，你当初害死村里一半人害死笙歌爸妈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害怕？”

　　莫清竹在门外听着，安安静静的，听他们两个人说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已然掀不起惊涛骇浪。

　　莫憾生没有说话，屋内却传来向又晴的低泣：“就当我求求你了，不要赶走笙歌，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找你报仇的，她还那么小，你把她赶走了，她以后怎么办。”

　　向又晴的母性，在很多年前，莫憾生打算连同笙歌也杀死的时候，就已经被激发。

　　当年，莫憾生为了得到国家拔下来的抚恤金，先是制造了意外事故，让村子里的人在事故中死亡，然后拿到那笔钱。

　　而笙歌的父母是来处理这件事的，除了统计伤员人数，还有就是调查事故发生原因，在发现端倪准备上报的时候，被莫憾生再度害死。

　　笙歌的父母死于车祸。

　　从乡村开往城市的那辆车，被人动了手脚，在拐弯的时候硬生生撞上了坚硬的石壁，笙歌被她母亲紧紧抱在怀里，没有一点损伤，处理尸体的时候，向又晴执拗地把笙歌抱走，却在莫憾生的强制要求下，扔到了田野，最后又被笙歌的奶奶带回来。

　　莫憾生始终认为，笙歌的回来不是意外，那是一种预兆，预兆着善恶终有报。

　　善恶终有报，如果可以，他希望孽报来的更晚些，至少，要等莫清竹可以承受这些的时候。

　　可是莫憾生如何也想不到，所谓的报应，已经来了，而且来的毫无预兆。

　　莫清竹站在门背后，听着两个人说起的全部过往，只觉得胸口闷痛，什么信仰在一瞬间崩塌。

　　然后他看着自己的家，有着村子里所有人都羡慕的豪华外表，却不知道这外表之下，是多少的尸体铸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