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本樱知道灰崎祥吾的班级。
但她却从来没有生起过要去他的班级找他的念头。
灰崎祥吾在退部的那一个星期的时间,也没有来找过她一次。两个人就像是忽然平行了一般,平日里嫌偶遇的次数多的不正常,可真正到这个时候,才又会觉得仿佛之前的频繁遇见都是一种错觉。
这种不见,或许才是正常的。
就在梨本樱都觉得这种状况不可思议的时候,灰崎祥吾来找上了她。
感觉没多大的变化,就是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额前依稀可看见不少银色的碎发,好在,还不遮眼。
依旧是不好好穿着校服,夏季已经来临,梨本樱都脱掉了薄衫,换上了短袖。灰崎还解掉了两颗扣子。梨本樱估计他可能是被巡查的老师说过,胸前的领带虽然是戴上了,不过确实敷衍地穿过衣领吊在脖子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颇像之前他们一起见面的那群不良学生。
“明天和我一起吧。”
“好。”
灰崎那句话并是不请求,他根本就不需要。那只是一句通知而已。梨本樱也顺水推舟回答了好。
灰崎说,明天星期六和他一起,去吃喝玩乐。
梨本樱笑着点头,像个小弟一样,说她很期待。
好感值满了100,灰崎对她的态度像是改变了,又像是从来没哟怎么变过。或许这就是他的相处之道,或许一直以来,灰崎祥吾都是选择用这种态度来和她相处的。
梨本樱有很认真地想她到底要穿什么,要搭什么。想到今天要玩,所以她放弃了连衣裙,转而将战场移向裤子。
灰崎应该没有见过自己穿背带裤的样子吧,她想。
为了感恩他成为了自己第一个攻略成功的人,她选择了一件无袖的背心打底,套上了一条背带短裤。
她想着灰崎祥吾会是什么样的打扮。想着他爱出汗,怕热,应该是一条短裤和一件无袖衫。如果他再随意一点,梨本樱觉得,灰崎祥吾完全做得出穿拖鞋来的事。
不过就算脑海里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象,再次见到灰崎时,他的穿着也很明显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梨本樱差点儿不敢相信那个穿着东南亚印花衬衫,站在游戏厅外的人是竟是灰崎。
“慢死了……”
“明明是灰崎君太早到了。”她忍不住回应,“再说我也没迟到啊……”
“行啦,走吧。”
“诶?去哪儿?”
“难道你到游戏厅是来看电影的吗?”
“好吧……”
也得多亏这状况百出的对话,两人之间一个多星期不曾见面的尴尬得以化解,彼此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那种熟悉的状态。
灰崎祥吾熟门熟路,自觉去兑换了游戏币。这次梨本樱没有局限在抓娃娃机上了,反倒是跟着灰崎一起,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游戏。
她一看就会的,她上手较慢的,她完全苦手的,和她怎么也赢不了灰崎的游戏,她全部都跟着灰崎试了一遍。像是要把这十几年间的乖巧沉寂借此机会统统丢掉。
室内声音嘈杂,光线昏暗,几乎就是最佳的放纵场合。为人们披上了隐秘的安全的罩衣,让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听不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
疯够了也玩够了,梨本樱静静地看着灰崎到了投篮机前,轻车熟路塞进了几枚游戏币,开始投篮。
眼睛明明是直勾勾地盯着篮筐的位置,手却是像开眼了一般,一抓一个准。篮球在他手里抛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准确无误地投进了篮筐里。
一次、两次、三次……
两分、两分、两分……三分、三分……
连续不断的进球,使一球两分数开始变成了一球三分。
微微曲起的膝盖,因仰头拉长的下颔,梨本樱这才发现,对方好像是瘦了一些。以前棱角并不那么分明,看起来略显稚嫩的脸庞,如今也硬朗了不少,就在她不知不觉之间。
有汗珠从他的鼻翼滑下,划过他微抿的唇角,到他突出的喉结。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退部?明明现在也不是很享受吗?
灰崎好像知道她话里指的什么,只是笑。
梨本樱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灰崎很少笑,一般嘲讽的笑居多,可这次,他并没有露出恼怒的表情,根本就没有那种被人戳中伤心事的难堪。
投篮机上的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走吧。”他手掌轻抛,扔出了最后一个篮球,继而转过身对梨本樱道。
“嗯?去哪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要一雪之前没有抓上娃娃的前耻,灰崎主动领着她去了娃娃机那里。
“你想要哪一个?”
梨本樱有些惊讶他的游刃有余,却也还是仔细挑选了一番,选中了一款黄色的小鸡吊坠。
主要是怕玩偶他抓不上来,因此选择了体积最小的吊坠,作为装饰什么的,也很可爱。
就在梨本樱信誓旦旦猜测他最少需要抓5次时,灰崎首先就亮明了他的底牌。
“最后三枚。”
梨本樱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结果就看见摊在灰崎手里那三枚在昏暗灯光下发着盈盈光晕的三枚游戏币。
到底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真的十分有把握?
我是认真的。灰崎说。
梨本樱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连续投了三枚币,看样子是真的做好觉悟了。
梨本樱选的那个吊坠在很显眼的位置,可就是被另一个给压住了一小部分。
第一次爪子落下去的时候,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不过灰崎倒是把那压在目标上的吊坠给吊开了。
开始第二次的尝试。本来已经是整个都包在爪子里了的,不过那并没有什么用,重心不对,整个吊坠就会偏向一边,加上爪子抓力本来就很弱,这样一来,根本到不了出口就落地了。
梨本樱提着一颗心,既有对他操作的紧张纠心,又有对他抓到以后的未知举动的犹豫担心。
那种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海浪里,想要寻求依靠,却只发现只有无尽地漂流,不受自己身体的控制的感觉。
她知道,今天以及马上要发生的事,绝不可能仅仅是抓娃娃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