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属于这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晟羽抬起头,看着萧旻华。似乎是太累了,萧旻华已经睡着了,那双永远看不到底的眸子,终于愿意给自己放放假了。

  晟羽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滑上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脸,明明该存在的稚嫩,却荡然无存,有的是让人心疼的心思。

  晟羽皱眉,伸手抹了抹他睡梦中还紧皱的眉头,自言自语道:“若是在我们那里,你现在应该是个大一的学生,该乖乖的叫我警察叔叔。哎,萧旻华,这算是我们劫吗?如今,我大致明白了,这背后不止我所猜想的,或许还有更多……又或许,我的自杀是为了所有人……若是这样,终有一日,我要,对不起你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我终究还是不属于这里的,终究我是为了语儿而来的。”

  话说完,晟羽便收回了手,闭上眼睛,仰头吻住了萧旻华的唇,像是最后一次留恋。她任由眼泪落下,却舍不得离开他的唇。但是她必须离开,至少哪怕留恋,也要有勇气,留下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晟羽便翻了个身,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殊不知,萧旻华眉头轻轻拢起,眼角的凄凉如画,原来搂住晟羽的手,也握起了拳。

  相比之下,陵王府的气氛似乎要温暖许多。

  陈莞一身白色锦制的睡衣,正理着床上的被子。理了好一些,便转过身,准备剪了红烛正燃着的芯,却听见了脚步生声。她还未转过头,来人已经将烛火熄灭。

  萧旻适已经转过身,直径躺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闭上了眼睛:“王妃,是想在那里站上一夜吗?”

  陈莞心里又惊又喜,轻轻放下了手里拿着的剪刀。急切转过了身,慢慢朝床榻挪着虽然手心已经出汗,但还是咬着唇,直到摸到了床沿,静静坐下。声音里压抑着欢喜,低声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萧旻适伸手握住了陈莞的手,轻轻拉了她一把,又顺手替她盖上了被子,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陈莞只当他不会搭话,心里却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才能规劝一二。却听的耳边他的声音:“明日,王妃替本王束发吧……”

  陈莞闻言,伸手轻轻拍着心口,尽量平静下来,应了一声:“是……"

  说罢了话,她便转身望着他背对她的样子,其实她很高兴了。只要他愿意和她说一个字,她便是高兴的。哪怕,他的目光始终望向那个人,哪怕他对她始终这样的相敬如宾。

  静默,良久的静默。终于萧旻适翻过身,虽然他依旧闭着眼睛,但是他还是伸手揽住了陈莞。

  明显的是,陈莞身子一顿,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她抬眼瞧着此刻已经近在咫尺的脸,不禁羞红了脸。

  但,萧旻适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低头在她耳边细语:“王妃,不必紧张。本王只是有些冷罢了。王妃……你说,明日的御宴席上,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该如何是好?王妃是个聪明人,本王的意思,王妃可明白了?”

  陈莞点头,哪怕心中被苦涩塞满,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嘴角竟是心满意足。可惜,她都从未发现,她的眼泪已经出卖她的心思。

  陈莞低着头嗯了一声,便又应答道:“王爷,明日可是大日子,哪里会有什么差错呢?王爷还是早些睡吧,明日只怕会伤神呢……"

  言语才落,萧旻适环着陈莞的手便松开了。他慢慢转回身,直到听见身旁的人睡熟后放肆的呼吸声,他才张开了眼睛。

  楚王府里,倒是一夜灯火未眠。萧旻誉一面吹着玉箫,一面冥思。而,一旁萧旻轩安安静静的看着书,只是他总时不时抬头,看几眼他这寡言少语的八哥。

  终于,一曲罢,萧旻誉嘴角一抹轻笑,坐下,喝了一杯茶。又拿起了一张锦帕,认真地擦拭形影不离的玉箫。

  萧旻轩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萧旻誉,踌躇着,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八哥,此番北岳来使必不是感受我南璟风土人情那么简单。你不着急吗?”

  萧旻誉头也不抬,话也没有回,甚至似乎都不曾有过这句话。他抬眼瞧这不远处,似乎看见了什么,眉头不禁皱了皱。

  萧旻轩伸出手,准备把萧旻誉宝贝得不得了的玉箫抢过来。哪知萧旻誉先他一步,把玉箫往身后一藏,转回了目光一脸戏虐,笑道:“十弟的速度,有待长进。”

  萧旻轩讪讪收回手,抿了抿唇,皱起眉头,却是一脸严肃:"八哥还拿我开玩笑。楚娘娘是北岳的公主,父皇此番,不是要八哥和外舅家闹翻吗?“

  萧旻誉闻言,低头一笑,目光流转,深不可测。他手中的玉箫轻轻转动,他目光飘远却开口吐出四个字来:“正中下怀。”

  萧旻轩闻言来不及疑惑,却先叹了一口气,望着萧旻誉的目光,多了几分不解:“八哥,我不知道,八哥你何来的厌倦。但,八哥,既然生在帝王家,便就是我们挣脱不了的宿命。所以八哥,不要任性……四哥已经那样了,八哥若是也如此,到底要置南璟于何地?"

  萧旻誉低头望着转动着手里的玉箫,没有半点听进去的样子。良久,直到萧旻轩被气得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个劲的喝茶,他才徐徐道了一句:“夜,深了。”

  萧旻轩闻言便站起身来,他望着萧旻誉,几番思索后,叹了一口气道:“八哥,你,再好好考虑一番……四哥他……"

  此话还未完,萧旻誉已经从窗口一跃而出。而萧旻轩瞧着那空空的屋子,摇了摇头后,也识相地离开,不再多言。

  只是在他身后的屋顶上,萧旻誉正端坐在上。他面向着那一轮残月,远远地,有些思念她了,可惜,已经不能思念,因为他该自足的,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了。

  缓缓玉箫声起,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