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道光闪过，神女出落成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她的眼睛依旧澄澈，泪水依旧纯洁，就连她的装束也是跟千百年前一样，一点没变。老神仙望着她，竟然痴痴醉了，他记起千年前的她，就是如此倾尘脱俗。她望着老神仙，笑语盈盈：‘你体会过爱情的滋味吗，它像入骨的甜霜，又好像致死砒霜，它喜乐不定，一旦爱上就是无药可救。’’她望着天空闪出泪花：‘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爱他，我本来就是一个坏人，我接近他就是为了利用他，我救他是为了杀他，我紧接他是为了取他心头的三滴血，唯独我爱他是始料未及的。”’

　　“‘姑娘你是对他有愧，还是放不下他？’老神仙问，他的泪水已经打湿了白衣，他早已动了情，情不自禁的，再见她，还是逃脱不了爱上他的诅咒。

　　‘并不曾愧疚，从未放不下，我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他，爱他不过是少女的情窦初开，这是凡间每个芳龄少女都要经历的，我一千岁初识他，那年他十六岁，花灯节骗他做了我童养夫，我给他取了名字，他初入尘世，只有我一个朋友，我许他日后娶我，我们遨游山川大河，去了无数的美好的地方，不知不觉间我爱上了他。

　　那时他认识了别人，问我：爱是什么，他对我的欢喜能不能算是爱的。为了一时的寻欢，我说：‘我和你在一起一时便多欢喜一时，我已经爱上你了，你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了，你答应过要娶我的，即使你不懂爱，也该信守承诺，亲口许下的承诺是大于爱的，你勾走了我的心，就再也不可能不可以一走了之。’

　　那天晚上，日月星辰都是见证，我靠着他的肩膀听见他亲口发誓，‘十月初十那日，我答应过艳彩以后会娶她，即使我不爱她，我也会娶她。’

　　神女泪眼汪汪的望着老神仙，那双动了心的眸子在她的眼前来回的闪烁，她看着面前的人莫名有一些熟悉，她忍不住瞧了他几眼，和记忆中的他竟然是真的有些相像，她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她曾经的爱慕，但短暂的美好顷刻之间便被心中的理智压了下去，前年前的那一幕他背叛天下都要娶她，可她却亲手要了他的性命，她亲眼所见，他已经死了，神形俱灭，元神散尽，一个魂飞魄散的人，纵然他是神仙，也逃不过死亡的人局面。”

　　她此时唯一的念头只有坚定的一句：‘他不可能活着！’

　　‘那你对他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老神仙狠狠的咳嗽两声，他的身体已经很脆弱了，随时都可能化作天边的一朵云，耳畔的一缕风，回到他曾经深爱的人身边，牵着她的手，融化她的心，一直伴随着她。

　　‘如今问这些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爱终究逃不过宿命的束缚，爱恨本来就没有对错，我爱他，可为了龙族我依然选择辜负他的一片深情，哪怕有很深的情意又能如何，我不过是爱上了他，然后忘不掉他，只好回到他曾经躺过的这片深海区域一直陪伴着他。他叫粼儿，微波粼粼，有鱼才游。可鱼背叛了水，帮助人类先把河水染成了深黑的颜色，再慢慢抽干了河水。我本来就是负了心的龙女，再如何都无所谓了。’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他没有怪你，他只是很深刻的在心中记住了你，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忘记曾经自己许下的承诺和你的面庞，他让我转告你，他是爱你的，只不过他已经放下你了。他和你一样，明白爱字没有用了，他曾经也辜负过一朵最鲜艳的曼珠沙华，从他记起你，选择遵守承诺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忘记过去的一切，好好的与你一起生活，他将性命交付给你，所以最后你取了他的性命是理所应当的，你不用再等他了，早日看清世俗尘缘吧，红尘滚滚，但爱很纯粹，愿意付出一切的纯粹。’

　　老神仙望着神女的泪眼渐渐暗淡了，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也该走了。她只是当自己是一个排除无聊的玩物罢了，他只是一个她心爱的玩具，她不舍得他离开，不想他与别人好，一定要他留在她的身边，却在需要时，可以一刀杀了他。

　　其实爱就是辜负，爱是最低微，最不靠谱的东西，爱之深的两人可以抛下一切眼中只有彼此，但当爱情变成利用，爱的过程化为简短的享受，爱的本质就已经全部变了。爱不再是爱，只是占有，只要握住对方的把柄，便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一生足够了，我的确爱你，可这爱一文不值，很可惜我们那段最欢乐的时光，你见过她，也爱上了她，可我只爱过你一个人，没了你我活不下去，可不杀死你，龙族就会被天庭灭绝，我将功折罪设了圈套让你心甘情愿去钻，再成亲当日，亲手杀了你立一功。’龙女微微颔首，透过地上的水镜，细细观察着站在她面前的神仙，不知不觉流了泪，心生欢喜，‘谢谢你的三滴心头血，你救了我们龙族，它们化为至高无上的龙珠，永远供奉于东海。’

　　‘可你们东海不是已经有龙珠了吗？你父亲曾经诬陷我偷了它，偷偷把它藏了起来，这件事不是已经闹上天庭了吗，我们曾经的每一件事不管悲喜我都记得，是我记错了吗？’

　　她望着他依旧是那么明媚的桃花眉眼，弯弯的颦眉，一点没变的目光，出了神，‘你的血融汇成的龙珠裹上了一层鲜血，天魔两界重新给他起名叫天血珠。’

　　‘我的血就这么重要吗？’老神仙目不转睛的盯着龙女，暗暗出神。

　　‘当然，你是神仙与凡人生下的半神半仙，又被魔界在心尖上种下了魔血，可以颠覆三界的人，怎么能不重要。’龙女实话实说道出了实情，在她与他的相遇中，她只在要他性命这一件事情上撒过谎，她隐瞒了他，但这并不影响现在的她。

　　她的话带走了老神仙的最后一丝怜爱，她和记忆中的她一样仍旧是敢作敢当，杀人不眨眼的龙女公主，正因为她是一点没变的龙族公主，所以只有她的原则在他这里行不通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该见的人已见，要问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什么都不至于想了，他移开在停留在她身上的流光，掌心聚起一股气流，化作一缕白雾消失了。只剩下龙女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从有到无，一点点消失，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