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田和小解来到了最后一个死者被杀害的地方。这是城里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胡同，也不是死者每天必须经过的地方。

　　韩田一边观察着现场，一边听着小解介绍死者的具体情况。

　　死者名字叫吕杏。夫家姓章，唤作大力，在城里做苦力的，每天搬搬抬抬。小孩儿今年三岁，平时由孩子奶奶带着。大力人如其名，力气很大，人也年轻，每天收入都不少。孩子有人带着，吕杏就又出去找了个工作，在一个大户人家帮忙洗衣服。每天都有不是很固定量，洗完就可以回家了。

　　小解：“那大户人家姓陶，我亲自去调查的。和章家街里街坊好多年了，并没有给吕杏过多的衣服洗，好让吕杏能回家照顾孩子。章家也知道，对陶家很感激。”

　　韩田：“吕杏脾气怎么样？”

　　小解：“脾气不错，我问过和她一起干活的。没有说她脾气不好的，就是有一次孩子生病，问邻居借钱，产生了矛盾。嘴上有点不饶人。”

　　韩田听完也没说话，在胡同里走走停停，嘴里嘟嘟囔囔。小解仔细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韩田在叨咕些什么！

　　小解继续说：“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在凌晨，胡同口卖糕点的发现自己平时盖摊位的破布不见了。到处去找，在胡同里找到了，当时那破布正盖在吕杏的身上。”

　　韩田：“吕杏没回家，章大力没找吗？”

　　小解：“找了，这个胡同不是吕杏回家最近的地方。平时也都不走这里。大力当时也在这胡同找过，当时天色已晚，没注意到。”

　　韩田：“吕杏被害肯定在卖糕点的收摊之后，她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小解：“吕杏孩子生病，头两天请假了。不想损失工钱，就和一起的好姐妹商量互相帮忙洗。所以那天吕杏是洗的两份衣服。这情况大力知道，所以已经很晚了章家才开始寻找。”

　　韩田：“和吕杏有过节的邻居查了？”

　　小解：“查了，没问题。”

　　韩田：“其他邻居呢？”

　　小解：“也没问题。”

　　韩田：“你们怎么查的，什么叫没问题？”

　　小解：“就是排除嫌疑啊。”

　　韩田：“那最后看到吕杏是什么时候？”

　　小解：“最后看到吕杏的是在陶家一起洗衣服的黄妈。黄妈洗完先走了，吕杏最后一个走。走时锁上门。每次都是如此。洗衣服的都走偏门，所以陶府的人也没见过她。”

　　韩田：“她的死亡时间离现在最近，必须扩大范围。拿着吕杏画像，到处问问，同时贴出悬赏告示，我要知道吕杏出了陶府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走这个胡同，是她自愿还是有人强迫她来的。鬼手呢？”

　　小解：“我在衙门里留人了，鬼手一到，蚂蚱就领他到这里见你。”

　　韩田：“我刚才一直在考虑吕杏和凶手认识吗？你们衙门怎么分析的？”

　　小解：“我们一致的看法是不认识，被害人不是一个，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

　　韩田：“可不认识，年轻妇女在夜晚的胡同口见里面有不认识的人，会进吗？还是凶手一直尾随，飞贼？如何靠近，为何没有呼救声？”

　　小解：“这里是胡同，现场破坏的很严重。但经过我们当时观察，没有明显拖拽痕迹。这里应该就是吕杏死亡的位置。”

　　两人正在分析着，鬼手和蚂蚱赶了过来。双方打过招呼。

　　韩田：“小解，你和鬼手带人去走访街坊。蚂蚱，上房。看上面有没有什么痕迹，找仔细了。凡走过必留痕迹。”

　　蚂蚱：“还真是让我上房啊！”

　　韩田没理蚂蚱，自言自语：“我一定抓住这个变态。”

　　这时韩田口中的变态正蹲在墙边，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捕快怎么都没了？突然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看来有人来阻止我行善。为什么，为什么没人理解我？”

　　韩田和众人忙了一天，到傍晚时到衙门碰了个头，交换一下各自的调查结果。

　　胜许：“我已经把捕快都派出去调查了。城里的事情就靠鬼手你了。”

　　鬼手：“应该的。”

　　小解：“今天带人走访了一天。吕杏被害的那天晚上真有人见过。一个打牌输光了的赌徒见到吕杏正要走她经常回家的那条道，突然一愣神，就改变了道路。这个赌鬼真是，以前就问过，他说没看见。这见到了悬赏，一看有钱拿，跑过来提供线索。”

　　蚂蚱：“那会不会是他编出来骗钱的？”

　　小解：“不会，我问了很多细节，都对得上。”

　　韩田：“她当时究竟看到了什么？吕杏并没有呼喊，应该不是凶手为了改变吕杏行走线路故意吓她。是什么呢？蚂蚱，今天有什么发现？”

　　蚂蚱：“没有，今天我找的很仔细，在那附近的房上都找了，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韩田：“不是飞贼，那是尾随？尾随不会这么巧当天就找到机会动手吧！小解，章家有没有提供什么线索。比如吕杏有没有说过奇怪的话，或者说没说有人跟踪什么的？”

　　小解：“这个我早就查过。章家没有提供什么线索。没有发现吕杏她有什么异常。吕杏也从来没说过有人跟踪她。”

　　韩田又冲胜许说道：“总捕头，这里就是你功夫最好。你能不能用绳子勒死陌生女性时不让她发出声音？”

　　胜许：“有一定的把握，但不能保证。”

　　韩田：“连你都不能保证？我们这些都是当兵的，个人武力并不出众，讲究的是集体作战。凶手有可能比胜总捕头武功还好？就算是武功真的登峰造极，还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凶手不是跟死者认识，就是在死者眼中凶手是无害的。”

　　胜许：“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怎么会无害。我想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小解：“总不能凶手和所有受害人都认识吧？”

　　韩田：“受害人之间有什么交集吗？”

　　小解：“没有，没有任何两个人是彼此认识的。”

　　韩田：“这样，今天晚上开始严加巡逻，不能再发生命案了。凡遇到可疑人员，仔细盘问，有疑点的带回来审问。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小解：“那不得冤枉人？”

　　韩田笑了：“不会冤枉好人，我是说有疑点的才抓。抓回来就算不是凶手，身上肯定有其他的事情。让新兵营的人去做这个事，就是怕捕快在城里混熟了，有先入为主的看法。”

　　韩田有句话没说，更怕捕快借机腐败，徇私枉法！这不能明说，得给衙门留点面子。

　　韩田又说：“明天开始主抓两个方向。一是被害这八个人的联系，如果凶手和被害人认识，一定会有联系，可能我们调查的不够仔细。二是查下经常在市面上走动的，也有可能和她们认识，里长、倒夜香的、清理街道的？我对这里不熟，你们再想想，看还有什么人。”

　　小解：“这事我去办。”

　　韩田：“人手方面够吗？不够去问李鹰借点人。”

　　小解：“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李鹰借人，我们三个捕头分别带队去查。”

　　韩田：“那先这么定，蚂蚱和我一起，明天去其他的案发现场看看。”

　　众人订完计划，分头行事。

　　两天以后消息陆陆续续传了回来。吕杏当天晚上见到的是和她发生矛盾，邻居的男主人。据那男人交代当天晚上在路上碰到了吕杏。之前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吕杏孩子生病前来借钱。家里实在不方便就没借。之后就发生了矛盾。那天碰到吕杏，为免尴尬，那家男人就掉头回去了。吕杏应该是看到了他，去了另外一个胡同。那个男人因为怕牵连一直没说这个事情。

　　八个受害人相互交集的事情也都查出来了，非要说有所交集就是在守城时。韩田当时下令全城都行动起来。城里的女人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被害人都是年轻妇女，被编成一组。烧油锅，挖坑时搬运泥土，往坑里放木头，这些个时候她们都在一起。

　　经常在市面上走动的除了已经派出去的捕快，剩下的人都没什么可疑，基本被排除了。

　　傍晚，衙门。

　　韩田：“这几天，收获不大。被害人的交集太勉强了。当时虽说是一起行动，并不能说明她们都相互认识。这半年多来也没有相互走动，就是认识也没有结下友谊。”

　　鬼手：“这几天夜里收获也不大，抓到的净是些偷鸡摸狗之徒。”

　　胜许：“这就算是有收获了，这两天治安明显好转。看来下面这些捕快是得好好修理修理了。”

　　小解：“那下一步？”

　　韩田：“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幸再没发生命案，只有等捕快们都回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第二天在街上巡逻。小解和韩田、蚂蚱一起。

　　小解：“守城时那些年轻妇女大多都是我带领的，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和男人接触得不多，要说这么多人和一个男人产生矛盾，几率太小了。”

　　韩田：“我从来没说过凶手是男人。”

　　小解：“凶手是女人？不能吧。”

　　韩田：“是男是女现在还不知道，只是男人的几率大一点。我问你，死者可有遭受过什么侵犯？”

　　小解：“没有，被害时衣服都很整齐。”

　　韩田：“凶手连续杀人，心里一定是扭曲的。不虐待尸体，可能是没有条件，也可能是和死者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死者中不乏容颜靓丽之人，没受侵犯，凶手有可能不好女色。但也不排除是个女人。”

　　蚂蚱：“孔武有力的女人？这不就好找多了，马上就要破案了。”

　　韩田：“只是一个方向，一切都是猜测。小解，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之前，先按这个线索查下去。”

　　蚂蚱：“欧阳烈，要是破了案可得请客啊！”

　　韩田：“欧阳烈？是小解的名字？”

　　小解：“韩田，不带这样的。前几天我可是刚说过。”

　　韩田：“哦？我没注意听。”

　　小解：“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容易被人忽略掉。”

　　韩田并未接话，停在原地沉思。蚂蚱和小解互相看了看，一头雾水。

　　韩田突然说：“忽略。”

　　蚂蚱：“韩田，你说什么忽略？”

　　韩田：“我一直想不通凶手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这么多人，刚才小解说经常被人忽略掉，我就在想，是不是被害人当时都把凶手忽略掉了。”

　　小解：“都忽略掉！凶手是透明的？”

　　韩田：“想想，夜晚，年纪不大的女子，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见到什么不会声张，继续向前走。”

　　小解：“小孩儿，小狗？”

　　韩田：“还和她们都熟悉。小乞丐？”

　　小解：“小乞丐有杀人的力气吗？韩田，一会儿是强悍的妇女，一会儿是小乞丐。这让我怎么查啊！”

　　韩田笑了笑：“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在分析吗！我又不是神仙，一算就知道凶手是谁。”

　　这几天小解就按照这两个方向查，一直也没有什么结果。这时，消息传来。派出的捕快都在城外集合了。韩田和众人一起去到城外，看有没有带回来有用的线索。

　　大伙来到城外，三个捕头各自清点人数。等清点到小解这个队时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韩田把小解叫了过来，问道：“少的这个人是谁？”

　　小解：“他的名字叫公孙佑，家里一直是康意城的人。”

　　韩田：“公孙右，那家里还有公孙左？”

　　小解：“没有，是保佑的佑。我来的时间不长，只知道他现在是在城里一个人住。最近我听说正在准备亲事，媒婆总往他家跑。”

　　胜许：“我说吧，公孙佑他家是祖传的打铁手艺。据说是古代铸剑大师公孙暮鼓的后代，不知是真是假。他家在城破时发生了大变故。家里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嗯？这不跟韩田你当时分析的是一样的吗？看来这个公孙佑就是凶手，已经畏罪潜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