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爷一直都在打脸

  空气里浮动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御临目不斜视得盯着前方,御景则小心翼翼得瞄着后视镜。

  爷那张脸怎么变化莫测,看着像生气但又不像,倒像是……很矛盾?

  十月的安城是雷雨季,这场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染姻笑觉得自己再也吃不下去了,唤来服务员买了单。

  她推开甜品店的旋转门,站在屋檐下,木讷得抬头仰望天空,被风卷来雨珠带着一股子寒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夜忱九沉默得陷在座椅里,深如古井的黑眸一直盯着她,最后是御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少爷,雨下大了,您要是担心染小姐,就把她带上车吧。”

  “闭嘴,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夜忱九阴郁的眉眼凝聚着寒冰戾气,感到一阵压迫力的御景不敢再吭声。

  他烦躁得支着额角,合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这女人凭什么值得他担心,一个人渣能让她废成这样,没出息的样子看着就生气,正好让雨水洗刷下她的脑子。

  染姻笑埋头徒步走进了雨里。

  夜忱九心烦意乱,忍不住往窗外瞧了一眼,染姻笑冒雨前行的画面不知触碰到他哪根神经,御景刚想说要不要去给染小姐送把伞,后座的男人就已经把门打开了。

  御景懵了懵,赶紧拿着伞下车,“少爷,您等等,小心淋坏了身子!”

  雨点打在人身上很疼,染姻笑无知无觉得走在街边,CD店的橱窗倒映着她狼狈的模样,精致的妆容花了,发丝凌乱,湿透的礼裙滴着水黏在身上,从头到脚淋得像只落汤鸡。

  街上没几个行人,女孩单薄的身影十分扎眼,站在房檐下避雨的人一脸奇怪得盯着她,以为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子。

  女孩埋着头,眼泪混着雨水滑落脸颊,这样多好,没人知道她哭得伤心。

  雨声突然小了下来,她的头顶不知何时遮了一把黑伞。

  染姻笑停下脚步,转过身,猝不及防得撞进一双暗不见光的邪眸。

  她抬起小手擦了擦模糊的眼睛,看了看轮椅里面覆寒霜的男人,再看了看一手给主子撑伞,另一只手给她撑伞的御景,最后又落在男人身上,如果没有看错,他阴郁冷傲的神色里夹着一丝怒意?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上车。”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简洁得吝啬。

  染姻笑的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看见停在路边没有熄火的宾利慕尚,她摇头拒绝,“我不会跟你走的。”

  这个男人阴冷,傲慢,危险,仿佛来自极寒之地的鬼魅,跟他对视一眼就叫人双腿发软。无论他以什么理由来找她,她都不想了解,也不想靠近。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乖乖上车,要么我让人绑你上车。”夜忱九面色平静如死水,让人不寒而栗的嗓音却划破雨声,清晰得敲打在染姻笑的耳膜上。

  她小脸僵滞,片刻后,面无表情得吐出一句,“有病。”

  他们才认识多久,染姻笑只知道他是严励的表亲,她现在没心情跟这个欺负过她的男人胡搅蛮缠,也并不想看他的脸色,转身走出雨伞的遮蔽范围。

  夜忱九禁锢太多理智的眸里出现一丝裂痕,“御景,带她上车!”

  御景撑着伞不敢撒手,“少爷,您会淋湿的。”

  “这是命令!”

  御景把伞递给了夜忱九,很快把染姻笑抓了回来。

  “放开我,混蛋!”染姻笑怒目瞪着轮椅里的男人,可怕的一幕突然从脑子里钻了出来。

  她喝醉酒的那一晚,好像就是这样被人强行架着塞进车里,然后送去了酒店……

  染姻笑身子害怕的颤抖着,耳边响起阴冷嘲弄的声音。

  “染姻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严励的生日宴上出尽风头,牛逼得不行了,现在躲在这里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暴食,淋雨,学非主流少女失恋玩忧伤?还是演绎痛彻心扉的深情给自己看?明知道自己承受不住悲伤,就不要逞这个能,用外表的坚强来掩饰脆弱不堪的内心,难怪严励劈腿都这么肆无忌惮。”惜字如金的夜九爷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一字一句,像利刃一样划在染姻笑的心尖。

  她埋着头,不说话了。

  原来他也在宴厅,目睹了她跟严励那么难看的撕扯……难道他来找她,就是为了对她冷嘲热讽?

  当时在台上,染姻笑骄傲狠决的模样,一下子撞进了夜忱九四面冰封的内心,他看着她如骄阳般绽放,有一种想纳她入怀的冲动。

  这个女人,配的上他。

  结果没想到,她在人后溃不成军。

  夜忱九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她苍白的小脸,眼眶通红,死死咬着惨无血色的唇。

  男人心口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说不上是心疼还是烦闷,沉声道:“松开她。”

  御景听命松开了钳制染姻笑的力道。

  她还是一声不吭,站在雨里,一动一动。

  夜忱九皱着眉,声线绷紧,“染姻笑,不许哭,跟我上车。”

  染姻笑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因为太用力而隐隐颤着,她抬起头来,雨声中听见冷冷的呐喊,“不管你是严励的表哥还是表舅,我不认识你,我的事也跟你无关,请你不要站在上帝视角对别人的感情冷嘲热讽,你这种冷血无情,尖酸刻薄的人根本不会理解。你接近我,我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我也不感兴趣。

  我不会跟你走的,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