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小荷才露尖尖角

  自古江南多烟雨,江南的天气不似北方那般的阴冷,也没有鹅毛般飘飘扬扬的大雪,可最喜下雨,淅淅沥沥的没个完,风一刮也甚是刺骨。在北方待的时间长了,雪诺也习惯了这样的凛冽的气候。方才出来的时候,雪诺就听着锦书大体的说了她们今天要面对的人,陶家所有的女眷。往年每每这个时候,陶家都会有大量的丝绸运进府,过了冬该给各房的夫人们添置薄袄了。锦书说的时候很是气愤,雪诺也就大概的猜到了,以往怕是没有自己那一份的吧!

  这是自从雪诺来到这个世界一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参观陶家,心里也着实的吃了一惊。整个陶家跟她参观过的苏州园林很是相似,但更多了几分奢华,小桥,流水,假山,修葺整齐的树木,无一不让雪诺惊叹,这就是真正的大宅啊,有钱人家的地方,真是,真是,真是太浪费了。雪诺在心里恨恨的想,“有钱了不起啊,还没有我家气魄,哼。”心里那样想,雪诺还是止不住的四处的张望。

  “小姐,前面就是二夫人的兰香院。”锦书指了指前面的院落,雪诺点点头,便走到了锦书的前面。院门口是守门的丫鬟。

  “呦,是三小姐啊,您可来了,奴婢还以为您不来了呢。各房的夫人小姐都在等这么您呢,今年的缎子可是好的很,小姐可要好好挑了。”丫鬟见雪诺来了,站在门前说着,却丝毫没有开门的动作。话语里尽是对雪诺的嘲讽。

  “三小姐么?你可瞧清楚了?来的晚了也总是有的挑,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守好了自己的门,可比你多说几句话管用的多。”雪诺也不管她,径直的推了门进了去。只是一个丫鬟,不过是仗着主子的势,也想在她头上动土。对付下人,雪诺有的是办法。里屋的门口同样也有守门的丫鬟,见雪诺来了,也不做声。锦书便几个箭步走上前,直接掀开了厚重的帘子,让雪诺进去。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门口,雪诺却毫不在意的打着哈欠:“各位姨娘都在啊?真是不好意思,让姨娘们久等了。”既然已经来晚了,那么就让她们看清楚,自己不是以前的陶雪诺了。

  二夫人心里虽是气愤,碍于身份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无妨,她们们也是刚刚到的没一会,这屋里也暖和,不碍事,倒是诺儿你一路上辛苦,这么早的就过来,昨晚上睡的可还习惯?”二夫人和气的问着,心里却是极为的不舒坦。脸上的线条足以说明她在多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高涨的怒气……

  “好,睡的好,这才迟了些。”雪诺向在座的各位姨娘都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请了安。还有些小孩子们,雪诺估计着是陶家的少爷小姐们,自己不是正主,自然是不认识的。

  “睡得好就好,前些日子府里来了些绸缎,按着习俗该给各房添置些薄袄,你爹说你要回门,便到了现在才开始让各房的姨娘们丫头们过来,诺儿,看上了什么料子就跟二娘说,在家里别客气。”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众人朝着屏风后面去。

  “诺儿,你先看看。”二夫人让雪诺先选,雪诺却是再明白不过,这种事情自己往前一站,在这陶家就算是树敌无数了,自古豪门都是长幼有序的,二夫人这里明摆着要让自己在陶家没办法待。“二娘说笑了,长幼有序,雪诺怎敢逾越,还是各位姨娘先选吧。”雪诺往后面退了几步,示意一旁的各房姨娘先选。

  “让你选你就选,真以为自己是小姐呢?贱命。不选就一边站着去。”陶怜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雪诺背后,猛地从后面窜出来,雪诺一个不稳就要摔下去,却被锦书和旁边的女孩子一人一个胳膊拉了住。“小姐,没事吧。”锦书惊叫了起来。

  陶怜珠恶狠狠的瞪了女孩一眼,女孩子马上就放开了雪诺的手。好像手里的是蛇蝎,避之不及。“站都站不稳,还敢教训人。”陶怜珠站在雪诺面前趾高气扬的说着。

  “大胆,珠儿,你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向你三姐道歉。”二夫人重重的咬着“三姐”那两个字。

  “娘,现在又没有外人,谁不知道这个小贱人她……”陶怜珠一听母亲让她道歉,一下子就叫了起来。

  “放肆,这里这么多的姨娘都在,那里容得了你这般的放肆。”二夫人提醒着陶怜珠,这里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所有的事情。

  “二娘,她还小,难免任性,您不要责怪与她,就让她先选吧,我想各位姨娘也不会不愿意让这珠儿的。你们说是不是啊?”雪诺一脸笑意的左右问着各房的夫人。

  “怎么会呢?还是让珠儿选吧,选吧。”

  “让三姐选吧,我们不用选的。”

  …………

  各房的夫人,小姐,少爷,都忌惮与二夫人纷纷的表示愿意,其实往年这些事情都是二夫人将自己挑剩下的分给各家,得了老爷喜欢的,老爷自然是不会亏待,可是像五夫人,六夫人,还有那么些不受待见的夫人也就是穿人家剩下了。哪里还有自己选缎子这么一说。

  “不用你说,也是我先选,用得着你假惺惺”陶怜珠说完就转过身去选缎子,末了还骂了句:“小贱人。”

  雪诺倒也没什么,一旁的锦书却急了,刚迈出了一步想要上前与她理论,却被雪诺一把的抓住,用力的捏捏锦书的手,示意她别着急。一屋的人都在看着陶怜珠挑,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足足好一会,陶怜珠才拍了拍一匹紫色的缎子:“晨露……”刚要说话,这边雪诺却“哎呦”一声,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锦书在旁焦急的问着。

  “诺儿,你这是怎么了?”二夫人也是一惊,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方才扶了雪诺一把的女孩也着急了:“四,三姐,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了?姐姐?”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只是回来的途中不小心摔了,这会又开始隐隐的有些疼了。”雪诺勉强的说着,“二娘,雪诺真是扫了大家的兴,你们慢慢选吧,剩下的给雪诺便是了,雪诺要先回去了。”仿佛真的很疼一般,雪诺说的有气无力。

  “这是哪里的话,怎么能给你挑剩下的,诺儿啊,还是你先选吧,选好了,也该裁了,要不然又要耽搁多少日子。”二夫人好心的提醒着,心里却也乐开了花,“哼,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还教训起了我的人,命就是贱,活该,疼死你也不足惜。”

  “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怪我没有推让。不让你们见识见识姑奶奶的本事,还真是妹完没了了。”雪诺眼里一片的笑意,“即然这样,难雪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雪诺随便拿一匹便是了。锦书,你去随便拿上一匹我们回去吧。”雪诺又捏捏锦书,让她去那缎子。

  一旁的锦书也是着急的走上前去,抱起了陶怜珠刚刚拍过的缎子,转身就要走。屋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二夫人的眼神更是几经变幻,雪诺却毫不在意的说:“二娘,雪诺真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想多说些什么,就被二夫人打断了:“身子要紧,我让春儿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二人慢慢的走着会去就好,各位姨娘慢慢选。雪诺告退了。”说完任由着锦书搀扶就出了房门。身后陶怜珠的脸,一点一点的开始变绿了,两手紧紧的抓着缎子,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只是开始,也算是战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否则……小荷才露尖尖角,只不过,不会有蜻蜓立上头。”雪诺在心里默念。临走了还是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那个叫她姐姐的女孩子。众人只是惊讶与雪诺的胆量,却没有人发现雪诺应强忍着笑意而抖动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