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角落里的刘明甄(1)

  你可曾记起,那个冬日里的下午。我们吃着饭菜,话着家常,说一些小时候的趣事,甚至是你藏在内心深处的伤。你与徐伟柘之间的种种,我竟是看穿了几分,为何觉得,多了几分负累,多了几分疲惫。刘明澈,原谅我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

  刘明澈看着一桌子的菜,吓得目瞪口呆,那表情,怎一个惨不忍睹形容,鱼香肉丝,东坡肉,醋溜里脊,糖醋排骨,红烧鲫鱼,手撕牛肉,还有一大瓶橙汁。

  “这么多,而且全是肉,花痴妹,你确定你吃的完?”刘明澈摇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隔了一会,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忘记你习惯打包了。”

  天啊,看来我是个有前科的人,上一次留下的印象,似乎给了刘明澈很深的打击,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其实,我并不是很能吃啦,只是我这么解释,刘明澈会相信吗?问世间胖为何物?直叫我对肉以身相许。

  拿过消毒餐具,替刘明澈到了一大碗果汁,我开始对着桌子上的肉食大餐张牙舞爪。一会,满满的一盘牛肉就下去了一个大坑。

  “花痴妹,你确定是上辈子不是饿死的?”刘明澈抬眼望着我,总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是别有深意。

  “你问我,我问谁?”我挑起眉毛,用舌尖舔舔嘴唇,继续说道:“再不,你替我问问阎罗王去?”

  “不但花痴,而且白痴。”用手拄着下巴,刘明澈将头别想窗外,看着外面的车俩车往。

  滚滚车流,犹如滚滚红尘,阅遍千山万水,方能品出人生百态,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晓。也许每一个人,都是一本厚厚的日记,里面写满了心碎的往事,和不堪的谜底。人们总是刻意隐藏自己的心事,害怕被他人看穿,但内心深处,却总是压抑了一团热情的火种,渴望被人阅读,被人领悟。

  我放下筷子,不以为然的说:“没错,我这一顿,确实是白吃的。”

  “你……”

  刘明澈立时无语,韩浅语洋洋得意。

  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一边聊着发生在身边的趣事,提到小时候自己有多淘气,妈妈前脚刚刚把地面擦干净,后头就被我印上了许多小脚印,最后妈妈无奈地把我扔到沙发上,警告我不许下来,那是的我,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如今,虽没有亭亭玉立,却俨然长大了许多。

  刘明澈静静滴倾听着我的诉说,不时地应和几句。

  “姐姐小时候,也和你一样淘气。”

  刘明澈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让我不知所措,第一次听到刘明澈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人,我忍不住好奇心,追问道:“你姐姐,今年多大了?”

  刘明澈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虽然在电光石火之间,转瞬即逝,但我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

  像是回到了一段冗长的岁月,年少的天真与无知的困惑,充斥着每个少年人不平静的心海。年少的刘明澈,也是个贪玩的孩子,喜欢与同龄的孩子嬉笑打闹,将雪白的衣服弄得充满污渍,然后怯生生地回到家里,等待着大人的责骂。

  只是一个晴朗的下午,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刘明澈一如既往地回到家里,看到的只是紧锁的大门,没过多久,自己就被奶奶抱到了医院,只是看到母亲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还蒙了一块白布,周围的人们,脸上挂满了泪痕,外祖母甚至哭的晕了过去,父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只手拉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叼着一根白色的香烟,鼻子里喷出的烟雾,迷迷蒙蒙,显得十分凄迷。

  祖母告诉他,母亲出了车祸,去了一个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地方,叫做天堂。

  那时的刘明澈,不懂得什么叫做生离死别,他甚至不懂,天堂听起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地方,母亲去了那里,大家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哭呢。

  直到渐渐成长,刘明澈才明白,别的孩子都有母亲,而只有自己,没有母亲。那是,距离母亲去世,已有两年。

  两年,刘明澈长高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但少年眼里的落寞与自卑,也逐渐显露出来。

  不忍心让年幼的刘明澈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刘明澈的父亲遵照妻子当时的遗愿,娶了妻子的妹妹,一个独自照看女儿的单身女子——高丽雅。

  刘明澈口中的姐姐,其实是他的表姐,同时也是他名义上的姐姐,刘明甄,一个比我们略大一岁的女孩。

  原来,外表玩世不恭的刘明澈,竟然有一段如此凄惨和复杂的家世,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我只是一脸哀伤地望着他深邃的瞳,这样的刘明澈,让人心疼。

  那时的我,好想伸手抚平你的伤口,可冬日的阳光虽然温和,却是格外的刺眼,好怕一不小心,先灼伤了我自己。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些的。”我神态诚恳地表示自己的歉意,无意中的话题,揭开了刘明澈心底的伤,让我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刘明澈摇摇头,淡淡一笑:“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小姨和姐姐对我也很好,我应该感到满足才是。”

  是啊,刘明澈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到底这个复杂的家庭,带给他的是什么,我根本无从知晓,只是那个刘明甄,为什么再提起他的时候,刘明澈的表情,泛着几分怪异。

  “你和你姐姐关系一定很好吧,要不然也不会替她挑选礼物了。”我试探着问,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对于我的问题,刘明澈避而不答,喝了一口橙汁,漫不经心地说:“花痴妹,你不好奇我与徐伟柘之间的关系吗?”

  我点点头,是啊,这个疑惑,压抑在我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只是刘明澈在此时突然提及,倒让我觉得十分突兀,莫非这一切,全部与刘明甄有关?也许,刘明澈下一刻的回答,就会印证我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