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自恋的徐伟柘

  绵长的岁月,如轻歌曼舞,浅浅的流年,似落叶花残。

  些许乱离间,摆脱不了轮回的羁绊,一点一滴,沉淀在心灵深处,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被黑色渲染。

  浅浅流光,语笑嫣然。

  杂合在一起,拼凑出我的名字——浅语。

  我的名字,韩浅语。

  平凡的相貌,平凡的五官,拼凑出一个平凡的我。

  我没有出色的外貌,也没有惊人的才艺,像所有同龄女孩一样,喜欢做梦,那些关于灰姑娘与王子的梦。

  平日里大大咧咧,毫无心机,总喜欢讲一些冷到不能再冷的笑话,见没人迎合,只能自己尴尬的傻笑。那样子像极了自嘲。

  逛街似乎是女孩的天性,我也不曾例外,总是一个人拎着背包,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看着那些时尚前卫的服装发呆,经常忍不住凑上前去,用手抚摸,却在店主的询问声中,咧嘴傻笑,告诉他,不好意思,我只是随便看看。

  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漂亮的衣服。没错,我没有自信,是一个自卑到骨子里的女孩。

  可我仍是忍不住幻想有一天,可以邂逅我的王子,他是那样的优秀,那样的完美,但他不爱公主,而是喜欢渺小的我,爱上了我的平凡,把我从平凡中拯救。

  想到这些,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傻傻地笑出声,笑着笑着,心却黯然一沉,到底,还是个爱做梦的白痴妹。

  徐伟柘转过身来,冲我做了个鬼脸,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看着我,“韩小妹,可不可以不要总是笑得那么花痴,很恶心,知道吗?”

  韩小妹是我的绰号,听起来有几分幼稚,但却不失率真,坦白说,我不是很排斥这个名字,更不排斥给我取这个名字的主人——徐伟柘。

  我的好邻居,我的好玩伴,我的好同学。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小学到初中,徐伟柘总是大声地对我吼着,“韩小妹,不要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如果让我发现我们在同一个高中,我宁死不屈,就算是转学也要摆脱你。”

  事实上,我们的确又是在同一个高中,只不过我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自己考上的一中,而徐伟柘却是个关系户,凭着那个有钱的老爸,编制出一张复杂的关系网,面前挤入了一中的大门。

  看到徐伟柘站在讲台上的一霎那,我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小子,你看清楚了,不是本大小姐我招惹你,是你自己送货上门的好不好。

  丝毫不肯示弱,徐伟柘给了我一个妩媚的白眼,看得人牙齿直痒。

  最具有创意性的一幕发生了,可爱的徐叔叔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地话着家常,临走还不忘对我说:“小语啊,你成绩好,要多多照顾小柘啊,如果他在学校惹事,不用替他隐瞒,尽管告诉叔叔,叔叔保证走揍的他屁股开花。”

  徐伟柘气得眼睛都直了,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压制着持久的愤怒。拜托,老爸,我是你亲儿子,不是孤儿院抱回去的。

  在大人面前,我一向是个乖宝宝,冲着徐叔叔甜美一笑,“恩,叔叔放心,叔叔再见。”

  冲着徐伟柘吐吐舌头,我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心里头好不得意。

  奇迹发生了,徐伟柘不但没有转学,反而还与我同时报考了C大,选择了中文专业。

  这一回,我可是没有勉强他,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出了什么意外,缺胳膊少腿的本大小姐可不负责哦。

  徐伟柘总是不置可否的对我说:“想得美,你想负责,还是想吃本帅哥豆腐。”

  没错,帅哥,徐伟柘倒是对得起这个名词了。

  徐伟柘是那种典型的北方男孩,身高一米八二,总是弄得我尴尬不已,非得仰视他才行。浓密的睫毛,灿若星辰的眼眸,坚挺的鼻梁,红润的唇瓣,精致的五官,拼凑在一张洁白的面孔上,显得和谐自然。额前刻意留了一缕细碎的发,说是增加艺术效果,但总觉得他是在刻意耍帅。平心而论,徐伟柘不用耍,他本身就很帅。

  用手狠狠地戳着徐伟柘的额头,我毫不客气的对着他大声咆哮:“本小姐可是肉食动物,你这个豆制品,在这里滞销,哼。”

  争争吵吵,似乎是我们之间的家常便饭,正是这些,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蒙上了一层莫名其妙的面纱,只是这些,我们都未曾在意过,没心没肺地蹉跎着美好的,人人向往的大学时光而已。

  “鬼叫什么啊你,没见过少女怀春啊?”挑起眉头,耸耸肩膀,冲着徐伟柘猛烈示威,面对他,我丝毫没有惧意,活像一只斗志昂扬的狮子,看着不知死活的猎物。

  徐伟柘在我面前,总是抱怨到……羊入狮口。

  好吧,如果他也算是羊的话。

  抿抿嘴唇,徐伟柘面带嘲讽地看着我,那样子分明是想说:大姐,你是火星来的吧。

  憋了很久,徐伟柘慢声慢语的说:“小妹啊,你还叫少女啊,分明是一个怨妇啊。”

  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怨妇,但本小姐天生不吃素,拳头一伸,直指徐伟柘圆润的像弹珠一般的眼球。

  光的一声,我赶忙捂住耳朵,生怕听到某人那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事后,某人还洋洋得意的说,“你懂什么,那叫声可是充满了艺术性的,俗称‘咆哮体’。”

  狠狠地替自己捏了把汗,认识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家伙,不知道是自己的荣幸,还是一辈子的不幸。

  “‘咆哮体’?大哥,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鬼哭狼嚎,吓死人不偿命好不?”

  对于我的质疑,徐伟柘倒是坦然接受,“小妹,好歹,我的叫声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免费听了这么多年,没收你欣赏费,已经是大大的优惠了。”

  面对徐伟柘的自恋,我总是嗤之以鼻,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讨厌也好,还是其他的因素,长久以来,我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一点一滴地融入了对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