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成王败寇

  晨曦已至,雀鸟已经撒欢儿似地在枝头蹦蹦跳跳的歌唱耍闹,像是在欢迎太子等人的平安归来,也像是在为他们唱起胜利的歌谣,美好的春风吹起树上的树叶,沙沙的响着,像是在为它们伴奏一般,更显得莺啼婉转,声声入耳,对于此时的李瑶退却而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入眼的一切都能够另她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

  凤仪宫没有如往里那般,将六扇殿门都打开,却是悉数紧闭着,像是里面的主人还没起床,又似是在侵宫中密谋着什么。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棂照进去,照亮了外殿的楠木雕纹玻璃罩背,罩前设地平台一座,平台上摆着紫檀木雕嵌静字镜心屏风,屏风前设着宝座、香几、宫扇和香筒。轻薄的光线将那上面蒙了一层白雾,看起来迷离而陈旧。

  在太子被安全护送回宫的十日之后,老皇帝宋世成驾崩。

  “皇后娘娘,文儿回宫了。”

  “皇后娘娘先皇过世了。”

  “皇后娘娘,哦,不现在应该叫您太后娘娘了,明日就是文儿的登基大典,到时候还请您和我们母子一块儿去参加。”

  媛妃将一个又一个,对越子奇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传递给虽十六日痴药性已过,却又被自己点了穴道,仍旧不能动弹的越子奇耳中。

  “你赢了……一切可以结束了。”不过被媛妃囚禁了几日,此时越子奇的声音却低沉、沧桑的像是忽而老了几十岁。

  “你真的认输了嘛,你当真心甘情愿的认输了嘛无尚尊贵权威的皇后娘娘?”李瑶媛唇角浮上一抹嘲讽的笑,目光尖利的逼视着越子奇。

  越子奇并不答话,许久:“是的,李瑶媛你赢了,成王败寇,做为胜利者,你是有权力鄙视及蹂躏,你的手下败将,如今你是这普天这下最大的赢家,你可以尽情的得意开怀了。”

  越子奇忽然的谦逊,一时间到让越子奇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二十几年来,她对对自己一直尽其所能刁难、压制的越子奇有太多怨念。也正是她的一步步迫害,使她能够快速成长,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精力去学习揣摩人心,去学会收敛锋芒,去懂得怎样去做个无敌忍者。

  “哈哈……越子奇,你终于肯认输了……号令后宫莫敢不从,令后宫所有人几乎都得匍匐在你的脚下,才能求得一线生机的越子奇,不容许有任何人遮掩住你半点锋芒的越子奇,残害对手、宫人似蝼蚁的越子奇,圣丽皇朝自开国以来独霸后位十七载的越子奇……现在你终于肯认输了吗?”李瑶媛右手紧握成拳,指骨露白,大眼睛里充满泪水,她想到了太多在她身边被越子奇残害而死的人。她的好姐妹,她的贴身丫鬟,以及她在宋曦文之前怀有的小公主,隐忍着十几年的泪水,冲破重重束缚和伪装,在此刻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扬眉吐气的夺框而出。

  “我有今日的下场,你终于可以解气了。”

  语气停了停,越子奇又接着说:“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有好几次在你做防手反击的时候,明明都可以让我元气大伤,为什么总是隐而不发,将力道控制的那么轻柔,或者说你凭什么那么自信,你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你不觉得你那样做太过冒险了吗?”此时越子奇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妇女,坐在床头聊天一般自然、平和。

  “事到如今,那我就告诉你,你也知道只是元气大伤,那些反击根本就不足以将你至之于死地,皇上对你有爱,你又是三宫六院之首,很多时候他明知道你做错了事,多方顾及之下,还是会偏袒于你。我身为众多嫔妃中的一个,尽管承蒙皇上宠爱,但若真同她的皇后闹得有我没你,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们谁都无法确定真到了那样的时候他将会如何举棋,是弃车保帅,还是弃帅保车,你接二连三的向我出招,他一旦怒及,又会不会将这两颗碍事儿的棋子一块儿废掉,而我每次表现出来的隐忍大度,都会让他对我刮目相看,从而对我的欣赏、怜爱之情更甚从前。”

  “好厉害的女人,好深沉的心机。”越子奇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媛妃接着说下去:“我的文儿贵为太子,我只要尽全力将文儿保护好,总有一天他将登基坐上皇帝,到时候,也就是现在你我下了二十几年的这盘棋,也就终于可以得见分晓了。”

  皇后不再说话,李瑶媛却伸出替她将穴道打开:“白依、粉依,送皇后娘娘回宫。”她又转头目光平和中略带几乎得意的看着越子奇道:“皇后今晚定要好好休息,明天好以最好的状态参加文儿的登基大典。”

  皇后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当日她被白依和紫衣护送回宫后,便屏退所有左右侍从,包括李瑶媛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白依和粉依,将朝凤殿十二扇大门全部关闭,只余她一个人缓慢的行走于这到处描金画凤、富丽大气的自圣丽皇朝夺得天下后,自己住了十七年的象征母仪天下,象征无尚荣宠的皇后寝宫。

  十七年来她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摆设,都是独属于她,别人都不可以有的。

  是的,自她贵为皇后的十七年来,她喜欢的,别人就不能抢,她拥有的,别人就不能有,她不允许任何人抢了她的光彩,也不允许任何人拥有和她一样的东西,她们若是比她多得了些圣上的荣宠,若是得了什么她所没有,且喜欢的东西,她就会想尽办法、费劲心机给他们好看。

  渐渐得后宫嫔妃们再也没有人敢接收她没有的东西,也没有人敢在寝宫里摆放和她相似的东西,她身为皇上的原配妻子,皇上知道她生性任性,对她的感情也颇为深厚,便也由着她的性子去。十七年来她一直都是娇纵霸道的,十七年来好多人之于她,都是听之任之的。

  虽然在封赏上,无论什么东西,她的确拥有的都是最好的,的确是她有的,别人就不能有,她喜欢的,别人也不许有,可是身为一国之君女人的她,终究还是要与其她女子平分均恩的,虽然表面上她们对自己都是一副谦卑敬重的样子,可是对她而言,终其一生,她终究没有得到的,唯有她可以得到的一个男人全部的爱。

  她也曾是她最最心爱的女人,但当这个男人成了九五至尊、天下至尊的皇上后,一切都以不同,她再不是他唯一放在心间上的人,他有后宫佳丽无数,多美丽的、多温柔的、多娇媚、多妖娆、多可人、多年轻,他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儿,他需要什么样的美人儿这里都有,渐渐的他对自己就从往日的夫妻恩情有所不同,她再不是他的唯一,而后那些妃子又给他诞下了皇子、宫主,他的爱就更加广泛的分散出去,自己这个原配皇后,就更加变得可有可无,如同摆设一般,

  宋世成算是一个好男人,就算没有始终如一只爱她一人,但是却仍旧念及往日情宜,始终将最为尊贵权贵的后位留之于她,自己很多时候任性为之,皇上不是不知道,却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她,没有与其为难,即使到了现在比之那些得宠一时,或者终未得宠,就成为了地下冤魂的那些宫中妃嫔,她越子奇也算死的其所了。

  在她看来无论朝代还是人,在宇宙天地间,都是有气数的,如今她越子奇的气数已经尽了,将运气和气数让给其她人的时候已经到了。

  回忆沉思,将朝凤殿的一切都尽入眼底后,她退去凤袍,一身纯白内衣,从柜子里取出二尺白绫,依然高贵而尊严的结束了她荣宠无上,霸道强势的一生。

  一直在寝宫外盯着她的白依、粉依也都看见了这一幕,而且粉依还有前去向媛妃娘娘汇报。

  当时已经就寝了的媛妃,听到皇后自尽的消息后,心跳也跟着露跳了两拍,接着凤幕微垂,看起来更加疲惫的说:“由她去吧!”

  届时自圣丽皇朝开国至此,称霸后宫十七载,无人匹敌,为了一己之私欲,害人无数的越子奇,辉煌而罪恶的一生终于画上了最后的句点。

  是的,她输了,而且输得彻底,终归她还是输给了媛妃这个总是深藏不露、总有先见之明、又总能隐而不发、控制好力度已求自保的厉害女人李瑶媛。

  不过虽然皇后越子奇个人的人生已然画上了句点,但是她在宫廷上下、朝野内外的势力,却并没有因为她生命的消逝而从此尽亡。

  暂时的风平浪静下,另一轮的腥风血雨仍然还在酝酿之中。

  只是他们也像李瑶媛,先隐藏起来,让仇人防不胜防,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强力暴发,好打仇人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是国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