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以涯还涯

  当天皇后如愿将自己宫中的两个心腹宫女季末和梅林,安排在了朝栾殿,暂时代替被押入天牢待斩的太子殿的两个宫人。

  这两个宫女都是皇后身边的得意宫人,梅林是同皇后一同入宫的贴身宫女告老还乡后介绍给皇后娘娘的,她出身医学世家,医术精湛,只因医馆受奸人所害,父母含冤入狱,为救父母及医馆于水火,才应了告老还乡老宫女的愿入了宫,成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

  她入宫已有两年,不仅医术精湛、更是聪明伶俐,亦腹有心机,深得皇后娘娘重意。

  皇后娘娘先前对梅林已有交待,在太子殿无论发现任何情况,即使是太子几时几刻起床,都有谁来探望太子,他们说了什么,待了多长时间,都要全面、具体、准时的来向自己汇报。

  第二天

  自大清早起来,直到现在她足足等了一个上午,都没等来从朝栾殿传来的任何消息,越子奇不禁等得是心烦意乱。

  先前奉命在太子寝宫暗藏诅咒之物的小桃儿,以及自己新进安置在太子殿的季末和梅林都是千里挑一的十分聪明、机灵的宫女,以前交给他们的任务,也都没出过什么乱子,这次都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天要亡我。

  越子奇断是料想不到,李瑶媛竟会当夜就将自己安置在朝栾殿的心腹一一除掉。

  在李瑶媛嫁自宋世成的这二十几年里,她在皇后面前向来都是像白兔一样温顺、礼让的,从不敢惹她半点儿不快的。

  而现在,终于到了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时候了。

  当日越子奇先是诬陷太子的朝栾殿中藏有诅咒之物,后又咬准小灵子和百玲便是向自己举报太子殿暗藏诅咒之物的宫人,将两人打入天牢,又将自己的心腹宫人安插进来,意图显而易见。

  越子奇也料想聪明如媛妃定能看得出来,只是她猜对了媛妃的智慧,确没有猜到媛妃的胆量,她没想到一向看似柔善、温良的媛妃,也会有如狠利,叫人措手不及的时候。

  朝栾殿

  “皇后娘娘驾道。”太监自殿外禀报道。

  “参见皇后娘娘,又有劳娘娘来探望文儿了。”也身在朝栾殿的媛妃起身迎了出来。

  媛妃当天穿一身鲜绿色绸缎装,上面绣有几朵十分美丽、手工很是精致、栩栩如生的大荷花,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年轻、明媚。她头上挽了个高高的发髻,凤钗入鬓,五官描画的也很是精致、用心,像是特地在这里等待着她的到来。

  越子奇向太子的床榻瞥了眼,太子的床榻的帷幔依然是放下的,将太子的病榻遮得严严实实,太子身子蜷缩在床上,偶尔咳嗽几声,从咳嗽的频率看来似比昨日好转了些。

  “承蒙陛下和皇后娘娘福佑,今日文儿病情终于好转了些。”李瑶媛迎上越子奇的目光,清幽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喜悦。

  越子奇冷笑一下道:“这样最好,……今天来本宫怎么没看到季末和梅林?”

  李瑶媛目光忽而低垂:“她们死了。”声音无波无澜。

  “什么?”坐在凤椅上的越子奇一惊,暴怒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瑶媛你”,越子奇紧咬下唇,带着闪紫色护甲的右手愤愤的指着李瑶媛的脸斥责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本宫,杀我朝凤殿的宫人。别忘了你的太子还未登基,现在主掌六宫的还是本宫。”越子奇深吸一口气,凤目深深的剜视着李瑶媛,声音咆哮似得道。

  “皇后娘娘请勿动怒,您说的是哪里的话,瑶媛入宫多年,什么时候胆敢违逆过皇后娘娘的意,只是,昨夜其中那个叫梅林的宫人竟在太子的药中下毒,想要谋害太子,而季末明明察觉,却并不阻拦。”按宫中规矩,皇上、皇后大怒时,众妃嫔都应俯身跪拜,以求得主上宽恕,今日媛妃却并未俯身跪拜来求得饶恕,只是缓缓起身,直面着皇后娘娘道。

  越子奇冷哼一声,狠狠得拍着面前的桌子,目光阴狠、声音震怒的执问李瑶媛:“真是笑话,正所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说她蓄意谋害太子有何证据证明?”

  李瑶媛轻启朱唇、微微一笑,目光平和含笑的凝视着越子奇阴怒的眸子,反激道:“臣妾记得昨日也是在朝栾殿,臣妾问皇后娘娘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太子殿的宫人诬陷的太子殿下,您反问臣妾,还有什么比您一国皇后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更好的证据。今日臣妾的回答依如昨日皇后娘娘所说,臣妾经过严密的侦查,您借用给太子的宫人中的那个叫梅林的宫女,的确有在太子的药中下毒。”

  “哈哈哈……哈哈哈……”越子奇放声大笑,声音伶俐而清冷,因笑得太猛烈,阴怒的眼底已泛起了隐匿的泪光:“你是在向本宫势威是吗?”她嘴角又斜上一丝嘲讽的冷笑:“你认为你最好的时机已经到了,你认为时至今日,你终于可以不用再夹着尾巴做人,你终于可以有胆光明正大的向本宫势威了是吗?”

  李瑶媛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轻荡荡的浅笑,目光亦是含笑,久久凝视着越子奇的阴怒万分的冷脸:“向来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既然姐姐这么说,那臣妾只好答是喽。”李瑶媛声音阴柔,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些,望向越子奇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挑衅的意思。

  越子奇压抑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气:“梅林是本宫宫中的人,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将梅林的尸体放到哪里去了?”

  “臣妾当时也是怒不可竭,对她鞭尸后,便叫外出的办事儿的宫人,将她的尸体扔到了外面的乱葬岗。”

  听到这里,越子奇心底旺盛得怒火,终于再也忍无可忍:“李瑶媛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你别以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就治不了你了。”

  对越子奇而言,执掌后宫近二十年来,从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给自己难堪,今日媛妃敬敢如此对她,越子奇一时间可谓是急怒攻心,此刻她望向媛妃的目光阴怒的的像是一匹随时会扑到她身上,将她吃掉的恶狼。

  “瑶媛从不敢轻敌,对皇后娘娘您更是如此。”李瑶媛平时总是风和日历的脸上,终于也斜上一抹讽刺的笑。

  是的,这的确是李瑶媛入贤王府至今,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胆与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的皇后越子奇公开为敌的一天。

  在圣历王朝如果后宫争斗可以记入史册的话,那么这一天,绝对将是颇具历史意义的一天。

  这一刻在李瑶媛心中,她已经能够确定越子奇这次已经输定了,而且将输得毫无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