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恶鬼显形

  两天后的夜晚,李晃离开家,不知是要去往何处,还不时回头看看,似是怕被人跟踪一般。

  “大鱼可能就要上钩了。”小灵子带着欢快的声音道。

  李晃不会知道,此时宋曦文、多罗明慧、那兰多、小灵子和蝴蝶谷的两位长老都躲在暗中观察着他的行动。

  如大家所期待的,他真的来到了张氏的墓前,并在她的墓前跪了下来,还给她叩了三个响头。男儿泪自他的瘦长的脸颊流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站起身来,拿出离家时藏在怀里的香火、蜡烛和烧纸,蹲在地下给张氏烧起来。因为烧纸和香火的关系,张氏的坟墓前顿时青烟缭绕,又是天墓已经完全沉下去,夜色四合伴有雾气的夜晚,至身其中,仿佛到了另一片天地。

  就趁这个时候,宋曦文请出了张氏,这当然不是张氏本人,而是根据画师的画作,宋曦文请司马兰瑞老夫人在俯上为自己找来的与张氏自杀时身材、样貌都很相像的女人,又给她穿上张氏平时喜欢穿的衣服,借以化妆为辅,看起来简直如同张氏穿越二十多年岁月,又活过来了一般。

  李晃看到浮在烟气中显形的张氏,先是一愣,从神色看来却并不见得有多害怕,他只是微愣。

  “娘,是您现身来看儿子了吗……娘,您活着的时候儿子从未有过机会叫您一声娘,现在刘玉莲那个恶妇已死,儿子终于可以喊您娘了,娘,儿子终于替您出了口恶气,您一定很高兴吧!儿子知道不论您活着还是您死了以后,因为刘玉莲那个恶婆娘您都受了太多委屈,现在好了。”李晃一口气对那上官俯上假扮张氏的用人说了好多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那两位负责监督破案的谷中长老,没有人知道张氏竟还有个儿子,而这个儿子还一直养在刘玉莲那里。

  李晃和假张氏说的几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一位长老小声说:这不可能,却被宋曦文即时的捂住了嘴:“别惊动他。”

  李晃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了,二十多年来没有人知道他是张氏的孩子。

  朱珠也就是张氏,她的父亲是慕容家的佣人,当年她和上官家的护位的儿子李路因缘继会,暗生情愫,然蝴蝶谷中有一条谷规,就是上官家的人,无论上下,无论男女,都不可以与慕容家族的人结亲,若是胆敢暗自私通更是重罪。

  当时朱珠和李路情到深处,便在深夜暗自幽会,被张家母亲和刘玉莲同时发现,张氏母亲便以此要挟朱珠嫁给他快要死的儿子,好为张家冲喜,而当时已是寡妇的刘玉莲也已此来要挟李路取她为妻。

  朱珠的心中是一百个不肯,李路当时对朱珠说:“我看咱们现在就逃吧!”

  朱珠却不赞同:“别说傻话了,这么多年来哪有人逃得出这山谷的呀,不管是功夫有多高的,还是脑子有多聪明的,结果不都被抓了回来,不得好死吗?”朱珠眼底含着泪,却冷静的说道。

  “我不管,大不了一死便是,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总好过眼睁睁得看你嫁给一个要死的人。”

  “别说傻话了,就算你不为你想,不为我想,总要为他想吧!”朱珠指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流露出初为人母的慈爱。

  “哎……这造孽的谷规啊!”李路大喊一声,仰望苍天,留下男儿泪来。

  朱珠赶忙捂住了他的嘴,眼中满是惊慌:“你疯啦,可别让人听见。”

  就这样朱珠成全了张家,李路成全了刘玉莲,三天后张氏的儿子就死掉了,朱珠从此成了寡妇,婆婆知道她的过去,一直对她都很不好,刘玉莲嫁给了李路,却早知道自己终身不孕。

  朱珠的婆婆发现朱珠的肚子一天天大了,便知道是个野种,拿起鸡毛掸子在她身上就是一通抽打恨不得当时就将她给打死,这事儿张氏学给了刘玉莲听,刘玉莲计从心来,便声称自己怀孕了,把朱珠叫到自己家中,对外说是姐妹情深,自己怀孕,身子不便,请朱珠去家里照顾自己,这样直到朱珠生下李晃,才独自一人离开了李家,李晃则一直留在李家,成了刘玉莲的儿子。

  李晃也是在后来,在李路和朱珠趁刘玉莲回娘家私自约会的时候,通过偷听他们说话,才得知自己的亲生母亲实为文静贤惠的朱珠,而不是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暴躁无礼、嚣张跋扈,又总是欺软怕硬的刘玉莲。

  “娘,您放心吧,等父亲老了以后,我会重新将父亲和您葬在一起的,您在泉下可以安心了。娘,您还是回去吧!”

  “她永远也回不去了。”这时候先前隐身于树林中的宋曦文一干人等走了出来,宋曦文率先说话道。

  李晃无比惊讶的看着面前突然间冒出来的一行人,脸色立马变得煞白:“你,你们……”

  “我们想见证一下你是怎样一个大孝子,所以就跟着来了。”宋曦文接着道。

  “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血口喷人”李晃又故作镇定的抢白宋曦文道。

  “我血口喷人,可是不巧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你来到张氏的墓前,喊她娘亲,见到假扮成你娘鬼魂的女人,也不见你有些许惊恐,你还口口声声的说替你娘出了口恶气。你要怎么对我们所有人解释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你和你的同伙儿栽赃嫁祸给我的把戏而已,是你们,是你、你、还有你,是你们让我来这里的。”李晃指着依次指着宋曦文、那兰多、多罗明慧和小灵子狡辩道。

  “哦,我们是如何逼你来喊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女人做娘亲的呢,我到想要听听你要怎么编。”宋曦文倨傲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就是你深夜潜入我家,说我今天如果不依照你说得做,就会杀我灭口。”李晃随口胡编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向族长揭发我们,还要依照我们所说得做呢!”宋曦文也不着急,接着不紧不慢的问。

  “我害怕,我害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害怕司马老夫人会偏袒她的外孙女。”

  “你别在给这里一派胡言了。”多罗明慧呵斥住他道,她的声音清朗悦耳,在夜深人静的幽静山谷里听起来尤其好听。

  “凶手,你们都是凶手,你们这些凶手休想串通一气嫁祸于我。”李晃失去了先前故作镇定的沉稳,说话的声调开始高了起来,听起来声音似乎都已经有些变音了。

  “李晃,你不要再在这里自作聪明,自欺欺人了,我们已经从你姨妈那里知道了,你与你亲生父母及养母之间的关系,你并不是刘玉莲的儿子,你是她的儿子。”多罗明慧指着朱珠的坟墓说。

  “那又怎样,就因为你们从我姨妈那里听说我不是刘玉莲的亲生儿子,就可以在这里血口喷人说我是为了替亲生母亲报仇而杀死我的养母刘玉莲的吗?”李晃说话的阵势依旧咄咄逼人,只是宋曦文他们早已感觉到这不过是一只纸老虎最后的伪装而已。

  “李晃身为蝴蝶谷的谷民,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们谷中因为花木繁多,招来无数蝴蝶而得名“蝴蝶谷”,正因为你们谷中花草种类多到数不胜数,所以每个谷民身上所佩戴的香囊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你身上的香气紫金香,宋玉莲身上的香气丁香花,我没能说错吧!”宋曦文看向李晃的眼睛从玩味、嘲讽转为冷然,声音亦是冷冷的带着些许倨傲。

  “那又怎样,你又想胡说八道什么?”李晃的情绪有些失控,朝宋曦文吼道。

  “死者身上也有着这两种香气,刀伤处尤为明显,你知道你们蝴蝶谷里有嗅觉十分灵验、灵敏度极强,当有难以断定凶手的案子出现时,它就会有用武之地在山谷里被称之为啸天犬下凡啸天王王师傅的存在吧!”

  “那又怎样,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我和刘玉莲是一对母子,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她身上的花香和我身上的花香有所混和是极正常的事情,你又想要歪曲些什么事实。”激动久了,李晃似乎也累了,说话的声音又降了回去。

  “是的,虽然刘玉莲伤口处的香气尤甚,但你若是硬要以你与刘玉莲朝夕相处与一个屋檐下,你们身上的香气会互相传递,成为体香的一部分,我们也不需让啸天王师傅检验你身上的气味是否同刘玉莲身上的气味相似,你知道嘛啸天王王师傅已经帮我们找到了连捅死者13刀以至其毙命的凶器,而这把镰刀上无论是花香味儿,还是汗味儿都是你李晃所独有的。刀面上的血腥味正是刘玉莲的,李晃在啸天王王师傅的神鼻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得吗?”

  “我真是找错人了。”李晃的嘴角浮起一丝凄然苦笑。

  “当我得知我的亲生母亲是贤良温柔的漂亮女人朱珠,而不是那个动辄就要打我骂我给我冷脸看得刘玉莲,得知我的亲生父母是因为刘玉莲的要挟和蝴蝶谷里变态的谷规才被拆散,以至于我的生母最终不堪忍受而自杀的时候,我就恨死了刘玉莲,甚至也包括恨所有因为自己身上的恩怨而制定变态谷规约束家里的下人和后世的蝶谷长老,我恨不得那些破坏了和我父母一样的爱侣的美好姻缘的人都去死。但是我知道我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要替我生母报仇,我只能直接拿刘玉莲开刀,我希望我可以找到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从知道朱珠才是我的生母起,我就时时在等待这个时机,直到上官柔小姐的女儿带着一帮外人来到谷中,我认为我一直等待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来了。”

  缓了口气,他接着道:“却不曾想那些前尘往事,以及退出江湖不再查案多年的啸天王王师傅也被你们给请了出来。简直是天要枉我啊,我自认命薄。”

  说着李晃像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拿出一把尖刀,直朝自己心脏刺去,并对面前所有人说:“不过你们也不要得意,为了一己之私怨制定变态谷规的掌权人,因此而死去的地下的冤魂和现在依然被变态谷规所折磨的人总有一天会找你们讨回公道的,你们等着,老天有眼,我想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说完李晃就跪倒在了他的母亲朱珠的墓前,仅仅半个时辰,原本天人两隔的一对儿亲生母子,就这样在地府相遇了。就在刚才李晃还好好的站在在他亲生母亲的坟墓前承诺她,将来等他父亲也过世了以后,要将父亲和母亲葬到一起,可是转瞬之间,李晃也跪倒在那里成了一具只剩余温的尸体。

  而此时的多罗明慧和宋曦文等人还不知道这美丽又诡异的蝴蝶谷到底有着怎样变态的谷规,这变态的谷规害了多少像上官柔小姐,像朱珠、李路甚至是他们的还子李晃这样的人,蝴蝶谷又是为何会有那些变态的谷规,但是仅仅三天以后,他们便知晓了其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