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正版主人(2)

  “很好听的歌,有名字吗?”干净的声线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到是叶晟:“《轮回》。”

  “轮回。”叶晟低声重复了一遍,笑意浅浅:“睡不着?”

  “嗯。”晚饭后大家讨论了一下,认为人命关天,决定将丝毫未显疲倦之色的我明天就送回到原主人手里。@‰#+*※□×&%……

  “我也是。”叶晟身子前倾,双臂搭在栏杆上,眺望远处夜色下连绵的灯火:“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仿佛忘记了很多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可能不重要,但是却成堆成堆的想要挤进我的大脑,想要回来……就好像被抛弃的孩子拼命地想回到那个早已不认他的家……”

  回归的记忆?我抬头想要看叶晟,最终因高度差而放弃了。。。。。。所以说身高伤不起……

  我记得安倍确是说过叶晟身体里封印的力量,难道这封印连他的相关记忆也一起封印了?那现在怎么说?封印要破除了?可是按照安倍的说法,那样叶晟岂不是会很危险?

  我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上的项链,那里存储着修送给我的八风和安倍收集的刀法。

  或许,这次回来,我真的应该好好训练一下了。

  第二天,叶晟抱着变回猫形的我坐上了开往市立医院的轻轨。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他刚开始几乎都不会抱了,先是像抱婴儿一样抱着我,后来又用两只手掐着我的腰,可是我的皮毛非常滑于是双手滑到了我的胸口,让我觉得我像是一只被卡在下水道口的猫……最后他适应了一段时间才用双手谨慎轻柔地抱着我,就像抱着一个小婴儿……

  我强忍着笑意,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一只正常的猫。

  总之一句话,我们两个没一个容易的。

  好不容易捱到医院,我们在护士长的带领下推开了301病房的门。

  床上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瘦弱女孩,此时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们。

  “这孩子原来长得可漂亮了,人也机灵,结果后来被查出来血癌……唉,天妒英才啊……”在带我们前来的路上,护士长就这样跟我们叹息道。

  “是小乖吗?”轻轻的问声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病床上的路路穿着病服,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里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

  “是它,是你的小乖。”叶晟在病床边坐下,把我递给她。

  “小乖……”路路伸出手接过我,我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手有一点颤抖:“真的是小乖……”她把我搂进怀里,脸埋进我柔顺的皮毛,喜极而泣,肩膀一下一下地微微颤动,抽泣着,泪水染湿了我的身体,也染湿了我的心。

  半晌,她才抬起头,双眼通红地对叶晟道谢:“大哥哥,谢谢你帮我照顾小乖。”

  “不用谢,小乖她……很乖,也很可爱。”叶晟探过身子,摸了摸她的头。

  “路路陪不了小乖多久了,以后还请大哥哥好好照顾小乖好吗?”

  十岁的孩子已经对死亡有了一定的认知,她面对死亡的淡然和说话时眼中的单纯天真让叶晟鼻子一酸:“放心吧,我会的。你要好好养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路路笑了,这抹笑容绽放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一朵风雨花,明明随时都有可能凋零,却偏偏透着对未来无限的希望和憧憬:“嗯!路路会好起来的!妈妈在天堂保佑着路路呢,路路还要和小乖在一起,不会丢下小乖的。”她把我微微举起来到自己可以直视的高度,笑容纯粹,天真烂漫。

  叶晟扭过头去,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转回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一抹苦涩和不忍。

  护士长说没有找到与路路匹配的骨髓,她的病情已经恶化,挺不了多长时间,就连我,也只陪她一个星期就会离开。

  心间萦绕着隐隐的罪恶感,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她的小乖,我是苏可。

  这几天我留在路路身边,医生原本不同意让我呆在病床上,因为路路不可以受伤,更不可以流血,可是最后他到底还是抵不住路路苦苦的哀求,没有把我装进小笼子里。

  我每天看着路路吞下大量的药物却还是会不时地陷入昏迷,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

  路路的爸爸有时也会来陪她。一个黑社会不大不小的头目,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里会成长着这样纯净的小孩。

  路路爸爸来的次数不少,却大部分时间只是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女儿,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在与医生低低的交流过后会发出厚重的叹息,眼里还有强忍着没有落下的泪水。

  清澈的阳光从天际落下,我蜷缩在路路身边,只要看到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会觉得整颗心都安静了下来。

  第七天。

  路路从早上就开始昏迷不醒,她被推入了抢救室,我坐在门外长廊里的椅子上,路路爸爸和我只隔了两个位置。

  偌大的走廊里,除了他的跟班,就只有我们两个。

  路路爸爸深埋着头颅,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脸上胡茬遍布,面容无比焦急憔悴。

  “喂,阿武,帮我到公墓去给那个女孩再上一束百合吧……”男人把脸庞埋在右手指间,低沉的声音从双臂间传来,吩咐着旁边的跟班:“阿武啊……你从十岁起就跟着我,你也知道,我路威这一生参加过的帮派火拼不计其数,唯独做过的两件亏心事,就是那时候穷疯了,收了那人的钱,开车撞死了那个女孩,还有那次撞的那个男孩……唉,造孽啊……那女孩还正是年轻,就这么……”指缝间逸出发自胸腔深处悔恨的叹息,浑浊的泪水淌出:“是我造的孽,可是为什么要由我的女儿来承担?路路她还那么小,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凭什么……老天不公啊,哪怕取走我的命也好啊,路路啊……我的路路……”说到最后,他已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