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哒……哒……哒……”水滴低落的声音,周围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影嫙几乎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实在难以相信。司徒惑的左手挡着袭向她面门的剑,水般的液体顺着手掌滴落。因为在夜里,看起来犹如黑墨。

  流血的手离影嫙的鼻端很近,血液的腥味充斥,影嫙从未感受到过的压迫感弥漫。影嫙双眼惊讶的扫过司徒惑。

  司徒惑双目垂闭,黑暗中看不清脸和表情。“两条路,带着剑,滚;或,如此剑。”话语平淡,如平常谈话般。

  影嫙眨眼的瞬间,断剑便从司徒惑沾满血的手上快速袭回黑衣人的胸膛,落地“乒乒乒”碎裂。

  影嫙看着地上的剑,无法想象司徒惑武功到底多高,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深不可测。

  “完不成任务就没打算活着回去。”黑衣人的声音中略带嘲笑。一个掌握了弱点的对手,何况又中了剑上的极毒,何足畏惧?

  司徒惑握了握满是血的左手,这就是他们精心挑选的杀手,任务成则生,败则死。这是他唯一一次退让,给了自己,也给了他生的机会,可惜,这人不要。既然如此,胜败在天。

  “想走时,自便。”司徒惑低着头,他不能保证今晚的结果是怎样,最好的或许便是两败俱伤。

  影嫙看着两个黑衣人打斗的身影,手握着剑却不知何去何从。看样子司徒惑的情况不容乐观,一直是单手回防,左手似乎有心无力,身形明显迟钝。而黑衣人虽没了剑,反应却比司徒惑灵敏许多。她,是不是该去搬救兵?

  影嫙抄起家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想竹苑跑去。司徒惑好歹刚刚也救了她,不能忘恩负义。

  司徒惑看着跑远的身影,心头一松,无后顾之忧。勉强撑了几招,确定影嫙应该立柱无不远了,便停下来,他以为两败俱伤是是最好的结果,原来,他连撑到两败俱伤的能力都没有了。“这命,你要拿,便拿去吧。”

  影嫙跑到一半,突然停住,万一晚了怎么办?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不就是尸体了?

  不行不行,不可以,她的仇还没报,怎么能让他死了呢?

  哎呀呀,安影嫙,人家好歹是你师父,教你武功,还救了你,你怎么能临阵脱逃?

  影嫙心里无比纠结,到底怎么办?算了,跑去求人不如靠自己。转身又冲了回去。

  “这命,你要拿,便拿去吧。”

  影嫙好不容易跑回来,脚都没停住就听到这么一句。丫丫的,这家伙竟然认输了?

  黑衣人手中忽然多出一把匕首,映着月光,格外冰冷,全力向司徒惑死穴袭去。

  “等……等等。”影嫙上气不接下气,长剑撑着地,边喘边说。

  黑衣人动作停滞,匕首反射的冷光映在司徒惑脸上,那张脸上,带着些许惊讶。

  影嫙站直,装的底气十足。“你不能杀他。”咿呀呀,她可是在冒生命危险啊。

  “为何?”黑衣人匕首扣在司徒惑喉结要害之处,确保司徒惑一还手便可直接取其性命。

  为何?为啥?她咋知道。“因为……因为你杀了他,你回去肯定也会被你的主子干掉。”杀人灭口,应该没错吧?不知说不说的通。

  黑衣人明显被说中,据说眼前这个男子是主子的嫡长子,主公最在乎的后继者,十四年内派来的杀手不计其数却无一例外死于非命,他要真结果了他,想必会死的更惨吧?

  影嫙乘黑衣人分神之际,举剑便开打。黑衣人反应过来时,剑已逼近,只好撤回扣在司徒惑脖子上的匕首阻挡。奈何因应对不及时,竟落得下风。

  司徒惑勉强撑着身子,看着影嫙使出的剑法,行云流水,快,准,不偏不差。她就看了一遍,一天一夜,便有了这么大的进步?

  即使影嫙瞎猫碰着死耗子蒙着了黑衣人,并且超长发挥,压制住了黑衣人的攻势,可毕竟实力悬殊,很快又转利到不利。只好求救。“喂……司……师父,怎么办啊?”这么打下去,她也会挂彩的,好吧,貌似已经挂彩了。

  司徒惑作为旁观,局势自然清楚,“你的,功夫”司徒惑强行眼下吼中的腥甜,说完四个字。

  我的?功夫?影嫙想了想,随即明白。丢了剑,开始在平地上准备打。

  黑衣人不知所谓,见影嫙丢了剑,想必是要赤手空拳。他虽为杀手,也不是无品之人,也丢了匕首,准备比拳脚功夫。

  影嫙出招变化多端,游刃有余,黑衣人却一头雾水,摸不着套路。很快便被影嫙狠击了一拳,吃了一记回旋腿。

  司徒惑边上看着也是疑惑,这武功招式闻所未闻,他当初也是险些失手。不过,来者也非泛泛之辈,短时险胜,过久对于黑衣人来说,便于普通拳脚功夫无异。强行运气,勾起地上的剑,快攻快打,向黑衣人袭去。

  影嫙与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司徒惑的快攻快打已然将两人分开。因突如其来,黑衣人来不及防守,硬生生被司徒惑用剑在左手手臂拉了很长的一道伤痕,从肩到手背。

  司徒惑停下动作,不再进攻。“你走吧。”

  黑衣人和影嫙皆惊讶不已。

  “回去告诉他们,六个月后,我便回去。”司徒惑背对着两人,剑撑着地,左手手臂不断往外渗血,黑夜中,没人看见。

  黑衣人一惊,随即单膝扣地。“是,少主子。”转身隐匿在黑暗里。

  司徒惑暗自自嘲,少主子?他可还有命活着下着竹影山。

  “你,怎知,他完成任务,也是死?”

  “呃,我吓唬他的。”影嫙尴尬的挠挠头。

  司徒惑不语,不知在想什么。静默许久。“扶我,回去。”手依然撑着剑,身体有些微晃。

  影嫙还想说什么,却见司徒惑身子轰然倒了下去。急忙上前,却见地上一滩血迹,司徒惑的衣袖已然湿透,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淡淡的竹香充斥着应选的嗅觉,平日淡漠如水的人,此时已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