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一楼时,终于下了决定。西餐厅可以下次再去,朋友要真失去了就找不回来了。
“喂,宝临啊?”
“嗯,我马上到你宿舍楼下了。”殷宝临很高兴的样子。
唉。我真的真的很不想打击他那股高兴劲儿,但是实在没办法。
“那个……我中午有点事,不能和你去西餐厅了。”我低低地说。
“啊?”他很是意外。因为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约会。
“嗯,那个话剧社的事……有人打电话约我谈谈。”我瞎扯了个理由。
“哦,这样啊。可我已经预约好座位了啊。”他有些失落。
我很怕他接着说“那你不能让他改个时间吗?”我还没想出来怎么回答他。
但是他没问。
“好吧,那你忙去吧。我自己去。”
殷宝临果然是殷宝临。听了他通情达理的话,我内疚起来。若我要真有事要忙,那也没什么,但是这会儿,我是要去见他的情敌——凌一杭可以称为他的情敌吗?
离12点还有一小时。我没有目标地闲逛在校园里,望着来往的学生和车辆,心里惴惴不安。
我欺骗了殷宝临。虽然平时我性格夸张了点,但是,我从来不会骗人,偶尔撒个谎,心还扑通扑通乱跳。
但是,为了钟捷,真的是没有办法啊。我真的好希望能帮到她。
11点40分时,凌一杭来电了。
“我已经在三食堂了。你呢?”
“啊,我马上就到。”
太好了,我正逛得无聊到极点。现在过去,也省得我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你今天很漂亮呢。”
凌一杭站在食堂门口,用一种很欣赏的目光望着款款走来的我。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连衣裙。这是前两天才买的淑女屋的新品,可是花了好几张红大钞。当时看到这条淡红的裙子时,立马就喜欢上了它,付时候还心想,第一次穿一定是要和殷宝临约会的时候!
结果和殷宝临的约会竟然突然变成和凌一杭约会!
看着凌一杭那含笑的眼睛,我想哭。乖乖,他还以为我是为了见他而特意穿这条裙子呢。
“哎,如果不是有事时间太赶,我就带你去外面的高档餐厅了,这么漂亮的打扮,真不适合上食堂。”
得了吧,幸好你时间太赶。要真和你去高档餐厅了,钟捷和殷宝临肯定会把我碎尸万段的。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哎哟,就随便在食堂吃点什么就好了,不用客气。”
“嗯,那走吧。”他转身朝食堂里走,“下次一定带你去好地方。”
我眼珠一翻。下次……?
我们打了饭菜,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来。
我望望我盘子里堆得满满的菜,再望望他那只盛了一份素菜的盘子。
“看什么啊,我知道你能吃!”
我的脸一热。被男生“夸奖”能吃可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现在你说吧,到底什么事。”他吃了一口米饭。
我默默地扒着米饭吃着菜,再一次在脑中重新组合那几句话。
“你,觉得钟捷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原来又是这事。”他放下筷子,“陈悠悠,我说过了,我喜欢的是你。别人我管不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以后你都不要找我了。”
他语气生硬,可是神色黯然,眼睛望向一边。
他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衣服。我凝视着他身上的那片蓝,本应是天空般明朗的颜色,此刻却流动着一种忧伤。这种忧伤,是因为我?
钟捷为他而忧伤,他却为我而忧伤,果然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在楼上看你。”感情这种事,果真不能万全么?
我一时感慨,久久地注视着他。
“干嘛老看着我?”凌一杭恢复了他那一向有些拽拽的表情。
“啊,没。”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虽然他态度明确,但我还是没有放弃。看来是不能直接和他谈钟捷了。
“哎,我说?”我抬头看他。
“嗯?又怎么了?”
“你真的喜欢我?”
“当然了!”他毋庸置疑地说。
“那我以后约你出来玩,你会来吗?”
“你会约我吗?”他有些意外。
“当然会。说吧,你会来吗?”
他点头:”行,只要你约,我就会来。“
“那如果我带上钟捷,你还会来吗?”
他一顿。
“唉。”他无奈地叹气,“果然你还是……”
两人沉默无语地吃了会儿饭。
“如果你多和一个人相处,多了解了她,说不定,你真的会喜欢上她。”我很诚恳地对他说。
钟捷,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他也停下来,认真地望着我:“悠悠,感情是不能勉强的,知道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就是变不成喜欢。相处久了产生的,那只是普通的感情,而不是爱情。”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眸子是那么深邃。从他那对湖水般的眸子里,我感受到了他心底翻腾的波浪。
不用再说什么了,我知道我失败了。
两人吃完剩下的饭菜,起身,就准备离去。
食堂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我们穿过桌子间的小道,向大门走去。
忽然,一个再熟悉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我聚拢目光,一看,天,殷——宝——临!
是的。殷宝临正靠在大门附近的柱子上,两手插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凌一杭。
我捏在手中的面纸掉到地上,脚下也像灌了铅似的,再也挪不动一步。
我,这是在做梦吗?多么戏剧性的一幕啊,只有小说和电影中才会发生!我怎么老遇到这种戏剧性的事!
殷宝临一脸平静。眼神也像平常一样沉静。从他的姿势看来,他站在那里,已经很久很久了。
“你,你不是去西餐厅了吗?”我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呵。”他冷哼一声,“我一个人,怎么会有心情去。”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刀锋一样的尖锐,狠狠地刺了过来:“你不是和人讨论话剧的事吗?怎么现在改成讨论轮滑了?”
啊,他记得凌一杭!
我完全呆掉了。
“而且,还穿得这么漂亮地来讨论。”
他自嘲地一笑,仿佛在说,和我在一起,你还从来没穿成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