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过年六

  “奴婢小颖见过娘娘”

  萧漫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想起前儿个秦管家送来不少的珠宝首饰,吩咐琴儿从匣子里拿了一对一笔寿字金簪赐给小颖,按照宫里的规矩,春冬两季要戴金簪,到立夏之日改带玉簪或者水晶簪子,待立冬这一天,又全部换上金簪。这也是那日慕容煜让萧漫到了夏天才带紫玉簪的原因,至于出去逛街替萧漫插上紫玉簪,完全是慕容煜一时心血来潮。

  “这厨房的奴才们也特狗眼看人低,主子你说是不是该好好整顿整顿,大过年的,就是他们手指缝里随便落一点,也是大鱼大肉,我刚刚路过,见林真的餐盒里,只有些残羹冷饭,真真是太放肆了。”琴儿一面甩着手里的手绢,义愤填膺的说道。

  萧漫闻言并不言语,只是望向慕容煜,慕容煜喝着小酒,正惬意呢,闻言淡淡一笑“捧高踩低,哪里都有,府里的事情是内务,你这个王妃娘娘当着家,还要我来处理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萧漫白了一眼琴儿“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大力宣扬林真的光荣身份,这会来抱不平了?说做贼的是你,说抓贼的还是你,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琴儿闻言,脸一红,一时也无话回答,只因萧漫说的的确没错。

  “这些事,难免会出现的,一来看林真自己的人格魅力了,二来要你准备的东西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借着明儿个年会的机会,让秦总管给林真也送一份,到时候有眼色的自然会知道。”鸢雪跟在萧漫身边多年,处理事情来,竟然也是有条有理的。

  每年所谓的年会,不过是赐绸缎一匹,银子若干,玉器若干,金子若干,以示对门客的尊重,慕容煜这些年的门客多数都是空流替他管理,自己甚少过问,萧漫来了之后,也只是按照惯例,本来按规矩,萧漫和慕容煜既然已经成亲,二人该一同出现,接受门客们的参拜,萧漫未提及,慕容煜也不说。

  别看慕容煜偶尔言语上占着萧漫的便宜,那是些小事,在大事上,他从来不想勉强任何人。这是他的高贵。

  “怎么不见潼儿那丫头,最近似是十分爱睡呢?”萧漫看着外面的小雪,唇角微微弯起

  “二小姐恐怕是水土不服,吃的少,人也整日里没精神,昨儿个我还见她吐了呢。”琴儿轻轻的替萧漫拭着菱花镜,一面答道

  “哦,那你请个郎中前来瞧瞧。”

  萧漫话音刚落,只见慕容煜放下手中杯子,轻轻的执起萧漫的纤手“此事交给秦钟就好,府里有专门给人看病的郎中,太医院带出来的,你可以放心。”神色温柔到了极点。

  在内室收拾床铺的鸢雪闻言眉角轻挑,成王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如此这般,到底在二小姐身上算计些什么呢?

  见慕容煜并不接着说什么,鸢雪想起了另一事,一面整理着萧漫的衣裳一面道“害死太子的毒药已经查了出来,此毒名叫‘绝世’至于来历,我已经让画儿去查了,此药历来知道者甚少,此次出现实属蹊跷。”

  转眼便到了二十九,萧漫为了安定府里人心,执意要与全府人员共进年夜饭。夜幕降临的时候,秦钟亲自前来布菜,尔后又笑吟吟的请示道“都摆好了,他们都在楼下等着呢,王爷下旨便可以开席了。”

  这时,慕容煜才站起身来,牵着萧漫的手,来到回廊前,将那盏最大的祈福的孔明灯点上,看到那灯越飞越高,才对秦钟道“可以开席了。”这时地下不管男女老少,都齐齐跪在雪地里“谢王爷王妃恩典。”

  他望着这场面,略略抬手,很有气度的道“都免礼吧”

  他又牵着萧漫,进到里屋的席前,对秦钟吩咐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曾准备了?”

  “已经准备好了,加盖金印,明天就能发了。”

  这时他才似乎放心,萧漫本想与他对面坐着,他非的搂着萧漫挨着他坐下。他吃的不多,显得很是优雅,多数时候都是静静的温柔凝望眼前人,难得的不调侃萧漫,捉弄萧漫,也不会时而喜时而怒。

  吃完之后,他们围着火炉坐了一会,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沉默,萧漫亦是如此,他拿起一本关于生铁铸造的书,看的津津有味,而萧漫无聊,只能靠着他,一面烤火,一面凝视他那丰华无双的脸。就这样任由时光静静流淌,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如果只是这样,他走不进她的心里,她也不愿走进他的心里,那么永远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生死缠绵,其实也好。可是上天是绝不会让人如愿的,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的击碎了萧漫的这个想法。

  跨过二十九这一夜,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了,一大早萧漫便忙着给前来拜年的仆人们打赏红包,看着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萧漫自然也是高兴。偷偷打量慕容煜的时候,见他虽然仍然是一贯的冷清模样,可是嘴角微不可查的竟然也是微微上扬的。心道,这妖孽总还不是无可救药的,假以时日,说不定可以调教的一笑生媚,倾国倾城也指不定。这妖孽似乎察觉了,眉眼中荡漾出无限的柔意,那微微一笑,当真是世上难寻,真真一个九天天仙,他只薄唇轻动“记年时、偷掷春心,花间隔雾遥相见”

  萧漫抬眼只见满堂的人,有的轻笑,有的交头接耳,但那目光明显都是调侃的。萧漫一时羞愧,这妖孽真真不是个好东西,什么偷掷春心,搞得好像谁对他芳心暗许一般。

  这日,萧漫才知道,他昨天慎之又慎的,竟然是下令将西本的赋税又降低一成。

  屋子里地龙烧的旺旺的,萧漫轻轻将一只在火上烤过的福橘剥开,分了一半给慕容煜,慕容煜纤细的手指挑了一瓣儿放在嘴里,只觉得温温甜甜的,别有一股风味,不由得轻轻将剩下的递给萧漫,唇上漾开一丝浅笑,抚过萧漫的青丝,略微带些宠溺的道“橘子在北方是稀罕物件,一般人家想吃也吃不上,你却还要吃烤过的,也只有你们这些深宫里长大的,才有这个闲情。”

  萧漫见他不吃,眉一挑,非的要他吃,亲手剥下一瓣送到他嘴里之后方俏皮的道“什么叫我们这些深宫里长大的,你也是十五岁才离京,还说我?”

  绣帘半掩,慕容煜一身素净的白衣,神奇温柔到极点,萧漫半依着他,屋内暖和的让人昏昏欲睡,萧漫很快就在慕容煜的怀里睡着了,二人交颈并蒂,说不出的和美,鸢雪蹑手蹑脚的添上篆香,轻轻掩住了一室的风流。转身却见萧潼站在门口,想起成王当时让秦钟安排郎中一事,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姐姐刚睡下,这些日子她也够累的,你有事?”

  萧潼妩媚的大眼睛轻轻扫过鸢雪的面纱,隔着面纱,她看不清对面这个女子的神色,这些年她跟着姐姐,付出的远远比自己这个妹妹多,姐姐对她的感情,也许早已超越了自己。而自己当初那药,据说也是由这女子所配,这女子到底是何来历?

  “听说你身子不适,秦总管可安排了大夫给你瞧瞧?”见她不出言,鸢雪只得主动出击,以言语试探。

  岂料萧潼闻言,脸色立刻变的煞白“我,我只是水土不服,秦总管竟没有跟姐姐说过么?”

  鸢雪闻言,心里有些了然,对萧潼道“你先坐坐吧,我去端盆火来,咱们看看雪,下一会棋玩玩。”

  萧潼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鸢雪却心里暗自嘀咕,神术中有一门探脉之术,凭着深厚的内力,就可以通过一些物品传播脉搏从而探知病情,说来与悬丝诊脉原理相同,只是比悬丝诊脉高深的多。

  萧潼将双手轻轻抵在石桌沿,鸢雪不动声色的感知着,只觉得诡异万分,竟然是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