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二)

  只是这时候的张溥已经跟着老马和秦雨来到了附近的山涧,并不知道林永嘉几人的谈话。老马自觉老当益壮,率先爬上山涧中的一块大石,而张溥和秦雨也不好落下,只是秦雨一个女孩子,要爬上去并不容易,张溥便说自己先爬上去再拉她上来。

  等他们到大石上面,老马已经摆好一副得道高人的姿势,两手靠在背后,似乎望着远处山头,又似乎在看石下的近前的流水。老马这留给两人的背影,实在让张溥无法猜度。

  “张溥,你的文章都写的不错,其中也涉及到不少诗词。眼下这情境,吟上几句诗如何?”老马依然留给两人背影,只是声音传来,指名让张溥吟诗,这可真让他为难。而老马这摆的姿势又像是古代才子临窗望月,叫人好生郁闷。

  “额,马老师,我微末之才怎敢在您面前卖弄。还是算了吧?”

  这时老马还没说话,秦雨便插嘴道:“我也想听听呢,你就别推脱了。”

  “......”张溥非常无语,觉得这太坑爹了,真是多事、多嘴,他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张溥想了许久,老马似乎等的有些不耐,转过身来问:“想的怎样了?”

  “‘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马老师,这句如何?”

  “嗯?你还读过纳兰词?”

  “以前随便读过一些,记不得太多。”

  “那也不错了,只是这两句有景却无情,不妥。下阕的两句似乎更恰当些。”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是这两句?”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秦雨轻声喃语:“好句子”。她暗想自己回去是不是应该把纳兰词细读一遍。秦雨看向张溥,张溥嘴微张开,风吹直了他的头发,眉头微微皱起,眼里似有点落寞,他是在思念某个人吗?

  秦雨这样想,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像被人抽取一块泥土,有点无法生存了的味道呢。秦雨还记得五岁那年,一个阳光微温的午后和那个满身泥巴的小男孩,心里微微的暖了起来,她曾经也被人如此保护过,那个小男孩还因此受了伤,想到这里,秦雨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

  “不错,如如若截取诗句,这两句当更适合。”老马慢悠悠的说道。

  张溥摸了摸鼻子,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说:“我只不过是以前看书看到过一眼,觉得好,便记了下来。”

  老马正欲往下说,却隐约听到“救命啊!救命啊......救......”

  “马老师,那边是不是出事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张溥趁机岔开话题,说完便作势要走。

  “走!快去看看!”老马似乎也有些担心学生们出事,有些火急火燎。

  张溥跑的倒是飞快,不一会就到了之前“营地”这边,看到一群人在水边急的跳脚,忙问发生什么事。

  “林永嘉掉水里了!张溥你会游泳.....没......?”这时李玄都站出来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李玄都把话说完,只听“扑通”一声,张溥便跳到水里去了。而这时老马和班长秦雨也赶了过来,李玄都又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在他们几个搭完灶之后,没事做,林永嘉便提议下去游泳凉快凉快。只是他们几个都不会,便没跟着下水。然后突然便听到林永嘉喊“救命”......

  而张溥没多想便看明白了,这水库哪怕是枯水期也这么不太平,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现在他只是奋力的朝林永嘉那边游去,把人拖上去再说。这时的林永嘉在水里都没什么动静了,估计再拖延下去就要不行了。

  “你们快去找找有没有绳子,或者长棍什么的都行,等会好接应张溥。”在岸边的老马在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忙吩咐周围的学生开始准备救援和接应。还好老马足够冷静和睿智,考虑到或许张溥带个人游泳会体力不支,岸上也要接应着才是,不然水里的两个人都会有危险。

  张溥游到林永嘉旁边,便拽住他的身子,不让他呛到水,这时的林永嘉都说不出话了。当他想拖动林永嘉时,发现动不了,似乎林永嘉在水下也被拽住了。张溥只得松开他,潜下水才发现林永嘉被水草缠住了,想来是挣不脱,久了导致腿抽筋便又是溺水。只是张溥肺活量似乎也不能支持他潜水太久,只得浮上水面换了口气。他又潜了下去,准备帮林永嘉挣脱水草。

  张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潜下水几次才把林永嘉的脚从水草中解救出来。而岸上的人看着林永嘉在水里沉沉浮浮,张溥又是潜上潜下的,更是心急万分。而后来聚过来的人有会游泳的在听说以后也想要下水救人,却被老马拦住了。老马心知这情况下去人多了也不一定管用,说不定等会出事的人更多,还得观望一会再作决定。周围的同学已经找来几根短绳子并接在了一起,只等张溥带着溺水的林永嘉过来了。

  张溥托着林永嘉的身子往回游,幸好是枯水期,这水也不太深,水面也没太广。不然张溥也不说不准能不能带着人游回来。当他离岸边不远时,老马便指挥着把绳子甩过去:“快!把绳子甩过去,小心绳子上的石头,别砸到人!”

  在众人合力下,人是就上来了,总算是有惊无险。他一到岸边便累趴了,其他人也忙把林永嘉抬上去。只是他躺着一会,便瞧见一群人在那使劲的摇晃着林永嘉的身子,喊着什么“快醒醒”,老马似乎在安排人准备把人抬到山下送医院。

  “我草,有你们这么救人的嘛!起开!”张溥走了过来,似乎又是王霸之气附体,周围的人都给他吼得愣住了,老马也不例外。

  张溥上前将林永嘉翻了个身,变成俯卧的姿势,又从旁边找了块砖把他腰部垫高,令他头部下垂,并以手叩压其背部。反复几次,林永嘉终于有反应了,吐出了几口水,只是似乎还不太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