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

  我和夏叶疾步回各自的教室,夏叶虽也是理科生,但学的又是不同的专业。

  我坐到了最后一排,坐这个位置的一半都是睡觉的学生。

  我会发了疯般的学习,但我就偏偏喜欢坐最后一排。

  挂在黑板顶上的闹钟,分钟就快要指向数字五了。

  这时候的教室却仅仅满了一半。

  一个人正向自己飞奔过来,我没有理会,继续低头看着书,也没有什么可能是来找我的。

  突然,我的手腕被猛地抓起,一股有磁性的男声传入耳中:“你好,你是莫年吗?”

  我猛地抬起头,吃惊的望着他,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快速的在脑海中寻找这个人的身影,可却没有寻找出半丝。

  我点了点头,微微颤颤的回答他:“恩……是的。”

  我不擅长和陌生人讲话,平时有外地人向我问路,我也是直接拒绝,也常常被别人说作:小气、不合群。

  “你是?”对视了半天,我突然憋出了一句话。

  “噢噢!”对方貌似有点吃惊,我觉得他有些奇怪,“我是你居住地方房东的小儿子,我们今天早上见过一面吧!你还记得吗?”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味的点着头。

  我的手腕依旧被他用力的抓着,不禁尝试挣脱。

  他被吓到了,猛地缩回手,我竟然觉得有点滑稽。

  他摸摸后脑勺,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抱歉……那么用力抓着你的手……”

  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我叫于子苓,以后就是住在你对面的邻居了,请多多关照!”他向我伸出他的手,右手中指上有用力握笔而留下的老茧。

  “我叫莫年……也请多多关照了。”我也是小心的碰了碰他的手掌。

  他的手掌要比我大一些,也要比我的手掌要更加的粗糙些,也许是打过篮球的。

  我也是第一次与男生握手。

  “叮铃铃……”上课铃声偏偏在这个时间响起。

  他再次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些无奈,问了我一句:“我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

  我点了点头。

  比起我来,他也就算一个话唠吧?

  也许只是我话太少的原因罢了。

  老师精神抖擞的走进教室大门,走到讲台上,一米五六的个子衬着高高的黑板,显得有些违和。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头发也是掺杂了许多白迹,长着两撇小胡子,精神的白色衬衫配上棕色长裤,显得和蔼,亲切,也不失严肃,颇有六七零年代的风味。

  老师的声音有些沙哑,让人听了有些心疼。

  这也是岁月的痕迹吧。

  我低头,发疯般的抄着笔记,这位老师的课我是最喜欢的,讲的最简单明了,没有太多废话,也不会抱怨学生,是校内为数不多的好老师之一。

  正抄的带劲,黑色签字笔旁却滚来一个纸球。

  我不耐烦的打开纸球,被揉的破烂不堪的纸张上有用黑色钢笔写的几个整齐大字:你不太爱和我说话吗?

  他的字体比我还要整齐,身为一个女生,我竟然觉得有些嫉妒

  我开始纠结我应该怎么回答他。

  纠结许久,我将纸张翻了个面,用签字笔写下了一个字:不。

  我把纸张重新揉成纸球,递给于子苓,然后再次低下头,抄着落下的笔记。

  大学课程的进度快的飞快,耽误了一分钟都不行。

  没过多久,一个新的纸球又滚到笔尖旁。

  我放下签字笔,盖上笔盖,又一次摊开纸球,“观赏”他的整齐大字。

  这一次,他写的是:我觉得你有点不合群吧……

  我有些生气,恨不得立刻抬起头给他一个白眼。

  这话我也听过许多次了,想都没想就重新拔开笔盖在背面写下了几个字:恩,我也那么觉得。

  我发誓,再来一个纸球,我也不摊开了。

  笔记落下了一段,我开始觉得于子苓是个累赘。

  不过我一不能对初次见面的人乱下结论,也许他还是个好人。

  过了好一阵,他还是没有给我回复纸球,心里慌寥寥的,明明我并没有期待他给我的回复。

  半节课快过去了,他还是没有给我回复纸球,心也不禁开始烦躁起来。

  我从来没有被一个人惹急那么多次。

  我撕下记事本的一角,打算写些什么,抬起签字笔,却想不到要说什么。

  最终,我写下了:你怎么不给我回复纸球了?

  我把崭新的纸条搓成纸球,递给于子苓。

  纸球回复的很快,我本认为他会在纸条的背面写上回复,可他却用了草莓形状便利贴,贴在我的本子上方:抱歉!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没想到你会主动给我递纸球!

  我不禁嘴角一弯,微微一笑。

  于子苓也许是震惊到了,他没有递纸条,直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你笑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声线也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就说了三个字,我的耳朵就痒痒的,但听得却异常的舒服。

  他的声音在我脑海里不断的回放,耐听的声音,好看的字体,草莓形状的便利贴,他不是一个女生还真是太可惜了,我居然连男生都比不过。

  我笑了。

  这不太可能,但这的确是事实,我对认识三年多的夏叶都没笑过多少次,他只凭一句话。

  只凭一句话,我在不是熟人的面前笑了。

  我毫不犹豫的在便利贴上写下五个字:我没有生气。

  他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撕拉……”他从笔袋里拿出了一张新的便利贴,同样也是草莓形状的。

  一个大男生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女孩子气的东西,应该是他的熟人送他的吧,比如是他的姐姐,或者是妈妈。

  “你笑起来很好看。”这么一句话伴随着他的笔尖留流出,飘在纸张上。

  多少年来,我没笑过了,但是我现在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于子苓,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能让我重获笑颜的人。

  我纠结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我第一次拉下了笔记——为了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聊天。

  “谢谢”

  这两个字像小鸟一样跃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