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过去

  传说月老掌管天下的姻缘,在他的月老宫里有棵姻缘树,不会开花不会结果,只有一树茂盛的叶子,最初是小小的嫩芽,慢慢长成青绿色的叶子,叶子慢慢长大渐渐由绿转红,粉红,嫣红,玫红,紫红,当叶子红的发亮时,它会飘然落下,在触地的一瞬间,化成一条红线,这时总会有一双手,将它捡起,交给月老,月老在姻缘池边念念有词道:“时候到了。”大手一挥,红线就飘落池中,转瞬消失,通过池中的水面,可以看到红线在人间飘飘荡荡,不一会就找到了一对男女,一头系在男子的左脚踝,另一头系在女子的右脚踝,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便由此而来。。。

  艾芊芊淡淡的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来到这棵姻缘树下。

  “月老,人为什么要经历生、老、病、死之苦,喜、怒、哀、乐、爱、恶、欲之情呢?”艾芊芊抚摸着姻缘树,她不懂,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人的七情六欲很痛苦,不是吗?

  “一切皆是定数。”月老并不像人间的人口中说的那样是一个红衣的和蔼老头,而是一位脸色有些苍白,眼神空洞,偶尔划过一丝哀伤的红衣少年。

  “月老有爱的人吗?”艾芊芊坐到了月老的身旁,近距离的,她很清晰地看到,月老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眼神忽然清澈,忽然空洞,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忧伤的感觉越来越浓,像是在挣扎,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艾芊芊明眸看到了他眼眸内淡淡的忧伤。

  “神仙,没有七情六欲吗?”艾芊芊问。

  “我们,不需要七情六欲,我们,只能有职责。”月老淡淡的勾动唇角,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手,轻轻地抚摸了艾芊芊的头,很轻,很温柔。

  “月老,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冷清清的姻缘树下,不寂寞吗,不会孤独吗?”艾芊芊清明的眼睛里有些狐疑,她明明是闻到了月老身上淡淡的酒味。

  月老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空洞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挣扎,但是,只消一瞬间,就恢复了开始的空洞,负着双手背对着艾芊芊,摇了摇头。

  “月老有爱过别人吗?”艾芊芊的心一痛,突然想起了君墨绝,狠狠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或许有吧,”月老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温婉的抚摸着手上那串手链。

  “孩子,你该回去了,面对你该面对的一切。”月老转过身,手一挥,艾芊芊的身体就轻飘飘的飘了起来,向人间飘去,临走前,艾芊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月老手中手链是一串红豆手链,跟孟婆手中的那串一模一样。

  月老,也是有故事的人。

  一束白光,很暖和,将艾芊芊包裹在白光中,朦朦胧胧的,艾芊芊只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哭泣声,叹息声......

  睁开眼睛,艾芊芊觉得喉咙很干,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无力,很累,连眼皮都觉得很沉重。

  “你醒了?”耳边有熟悉的声音。

  艾芊芊皱皱眉,很熟悉的场景。

  转过头,看到了君墨绝那张熟悉的脸,眼底淡淡的乌青,眼眸里也有淡淡的血丝。

  眼泪,汹涌而至,身体居然下意识的缩进床里,身体微微的颤抖者,她怕眼前这个人。

  君墨绝眼眸中的喜悦瞬间被愧疚,心伤替代,拳头握得紧紧的,像是在压抑更像是在挣扎什么。

  “我会出去的,你别乱动,你才刚醒来。”君墨绝的眼神很受伤,几乎绝望。

  艾芊芊警惕的,不说话,虽然很累,但是,她更害怕面对这个人,相对与死亡,她更害怕这个。

  最后,君墨绝握紧了拳头,转身出去了。艾芊芊手里紧紧攥着的被子松开来了,她看到自己的手腕处缠住了一卷白纱,包扎住了伤口。

  机械的,一层一层的,将包扎着的伤口解开,一层又一层。

  “小姐,你干什么,不能解开伤口!”绿意还是那么一惊一乍的,不就是解开伤口而已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艾芊芊没有理会绿意的阻挠,一层一层的,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狰狞的伤口,很深很深,皮肉往外翻卷,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在白色的药粉下,她好像还勉强看得到里面流动的好像是血液的东西。

  这就对了,这才会像是心脏。

  心脏是一个温暖潮湿的地方,适合所有伤疤的生长。这个在手腕处跳动的东西,如果不让它吃点苦头,它是不会知道心脏跳动是有多痛苦的。

  艾芊芊笑了,像残败的罂粟花。

  忧伤落满山岗,等青春散场,繁华迟早都要褪尽,绚烂终归敛于平淡。

  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过去。

  君墨绝,我要埋葬你可好?

  对于这个世界,我做着无力的挣扎,以为自己可以生活的如鱼得水,最后却还是输给了你。君墨绝,你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劫,唯一一个跨不过去的劫。

  闭上眼睛,疲倦的感觉汹涌而来,好累,真的好累。

  ......

  “辰,芊芊她......”君墨绝欲言又止,只是一天一夜而已,下巴就长出了细细的胡渣。

  “二哥,我没办法,是二嫂自己放弃了生命,一个人没有生存下去的念头,无论医术再怎么高明,也是没办法治好的。”君墨辰皱着眉头,君墨绝身上的酒味很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知道君墨绝很注重形象,前三年的时候,自己在醉春楼被别人绑架,他还在家里沐浴更衣了才出去救他,可见,形象都比他重要,但是,为了艾芊芊,他现在却这一幅模样。

  君墨绝沉默了,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年。“辰,想办法,一定不能让她死。”绝对不能!

  “嗯,尽力。”君墨辰知道,自己的二哥是对这个疯言疯语的女人动了心,君墨绝对这个女人的好他是看得出来的,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可以让这个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生命比一切重要的女人放弃了生命,君墨辰觉得,艾芊芊很自私,让他的二哥变成这样真的很自私。

  “我,做了让她恨我的事,我不能让她死。”君墨绝很悲戚的笑了,他记起那天晚上,艾芊芊说:‘君墨绝,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果然,他现在后悔了,可是,来不及了,为什么他没有在那时候停下来,为什么没有相信她,还说了那样的话。

  君墨绝真的后悔了,很后悔,悔到恨不得以死谢罪。

  艾芊芊醒来的时候,那个恐惧他的眼神,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地,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窝,深深地,在心中绞动,这一切,若是能挽回,他会不惜一切代价!